季嫣有點意外,前段時間她的精神力失控都是在白天,每次也都是裴珩幫她進行了安撫。
季嫣便以為,是上校把她交給了裴珩,讓他來替她安撫。
他們已經很少單獨在一起相處。
再加上現在已經很晚了,而她的精神力失控又沒有任何規律。
於是季嫣便道:“上校,您回去休息吧,可能我今天精神力不會失控了。”
盛厭沉默了片刻,不知道為什麼,並不想離開。
“不用管我,我就在客廳。”
意思是,她該乾嘛乾嘛,他就在客廳裡坐著,不會打擾她。
如果精神力失控了,也能第一時間進行安撫。
季嫣覺得他今天很反常,不由多看了幾眼。
但上校還是很冷漠,季嫣也就沒有多想,就聽他的話,忽略了他的存在,洗漱完就躺上了床。
她今天的情緒很穩定,或許真的不會再失控了。
季嫣本以為盛厭在外麵,一牆之隔,她會睡不著。
但白天太疲憊了,在舒適安全的環境下,她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盛厭孤身一人坐在客廳裡,想了很多。
他確實沒有必要這樣,就算在隔壁,幼崽的精神力失控,他也能第一時間感知到。
前後也不會差太多時間。
漆黑靜謐的客廳,墨色的軍裝讓他與這夜色幾乎融於一體。
不知道等了多久,空氣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盛厭掀起了眸,在捕捉到這抹精神力波動時,就用自己的精神力,將那些四散的精神力攏成一團。
在打算像往常那樣強硬地把它們塞回幼崽的身體時,他頓住了,暴戾的精神力也緩緩變得溫和。
他來到了臥室。
熟睡中的幼崽皺著眉頭,盛厭才意識到,他的方式會讓她痛苦。
所以,他學著裴珩那樣,一點一點將她的精神力揉進去。
這個過程格外漫長,但溫和的力度也減輕了痛苦。
盛厭看著她,手不知不覺落了下來,放在了她的發間。
似乎是感受到了,幼崽的腦袋輕輕朝他的手指靠近。
盛厭抿著唇,心情有些微妙,手指插進她的發絲,耐心地揉著。
“中尉?”
季嫣迷迷糊糊的,感受到了一陣溫和的精神力,比裴珩以往的精神力還要溫和,她以為還是白天,而精神力可以稱得上是溫和的,又隻有裴珩。
她聲音一落下,盛厭就僵住。
淡淡的慍意讓他的精神力也染上了暴戾的味道。
季嫣隻覺得,好像突然被什麼叼住了後頸。
她的眼簾掀開,看到了一個意外的人:“上校?”
盛厭很沉默,他的眼底一片漆黑,實在忘不了,她剛剛柔軟地喚著另一個人,這是第五個了……
“聽說,你和裴珩中尉的精神力很契合?”
季嫣呆呆地望著他,大腦像生了鏽,完全不懂這句話的意思。
見她一臉茫然,盛厭又換了一種說法:“基因匹配的結果出來了麼?”
“嗯。”這次季嫣聽懂了,“出來了。”
這次不等盛厭開口,她就先問道:“上校,您想要看一下嗎?”
她的目光澄澈而乾淨,沒有一絲的雜質,偏偏就是這樣,再配合她柔軟的聲音,無端帶著引誘的味道。
“我能看嗎?”
他嗓音很淡。
季嫣點頭:“能,但有一個條件。”
盛厭覺得有趣,和他談條件……幾乎沒有人敢這麼做過。
“你說。”
季嫣:“作為交換,我也想看一下上校的基因匹配結果。”
盛厭卻頓了下,嗓音淡淡的:“我沒有做過基因匹配,我的基因數據並不在係統中。”
季嫣一愣:“是真的嗎?”
“嗯。”
她眨了眨眼,心臟跳得厲害,然後就按照約定的,打開終端,把自己的基因匹配結果展示給了上校。
裴珩,91
果然不出所料。
“你相信基因匹配嗎?”他問道。
季嫣歪了歪頭,想到了副官的話,說道:“很科學。”
盛厭垂下眼,科學……
“你喜歡裴珩嗎?”
他又問。
“喜歡。”幼崽的聲音軟糯,“哥哥對我很好。”
盛厭的精神力,又波動了下。
他輕輕“嗬”了一聲,插在她鬢發間的手,緩慢拂動了一下,“前幾天,你說喜歡我。”
她愣了下,說:“上校也對我很好。”
好像是在向他解釋原因。
盛厭又是一聲輕“嗬”。
“假如……”他嗓音輕慢給她預設著情境,“你喜歡的人向你告白,你會答應他嗎?”
“……會。”
“嗬。”
盛厭並不知道,在幼崽耳中,這兩個喜歡並不一樣,前一個隻是一種常見的感覺,後一個,則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盛厭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生氣,他的聲音略顯嚴厲:“你的父親不會同意你早戀。”
“早戀……”季嫣搖頭,“我不是幼崽了,上校,成年了……就不是早戀。”
盛厭沒有回應。現在確實是成年了,但那天她說的那四個名字,那幾個男生,應該是成年以前認識的。
她早就背著季景深,和小男生私下有交往。
或許已經分手了,但心中還常念著。
現在又多了一個裴珩……
盛厭的手指落在了她的臉側,過了很久,他說:“你說,你喜歡我,還算數嗎?”
季嫣茫然了一瞬,搖頭:“我不能喜歡您。”
盛厭耐心地反問:“為什麼不能?”
“您是我父親的戰友,是長輩,而且……我對您的喜歡並不單純,這對您不公平。”
她說了那麼多,倒也很誠實。
在她提到了季景深的時候,盛厭確實有那麼一刻清醒。
但……
“那你想和我談戀愛嗎?”君主微啞的聲音仿佛帶了一點蠱惑。
季嫣怔住了:“我……不能……”
她突然轉過了身,把臉埋進了被子裡。
盛厭心臟微軟,他一向是個合格的獵人。
對於暴君而言,他想得到什麼,就沒有得不到的。
就算是他本身都還沒弄懂的感情,他也會提前抓在手裡,不給其他人留任何的機會。
被子被掀開,季嫣被他緩緩舉起了一點,靠在了枕頭上。
“想不想?”
他又追問。
他逼得太緊,幾乎讓她快要急哭了。
漆黑的雙眼變得潮濕,有幾分怯意地望著他。
盛厭喉嚨微微發澀,指腹緩慢地摩挲了一下她的眼角,輕聲道:“我想……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