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嫣微微啞然，發覺自己想多了，羞憤得想捶自己一個腦瓜崩，她鬆開扯著發絲的手，來到塞繆爾身邊。
神祇並未使用神術，因而發絲還在滴水，長睫是被水浸濕的模樣，不知道是不是光線原因，顏色似乎要比往常更加漆黑。
塞繆爾不懂幼崽的內心波動，隻覺得她今日從進來起，就一直在刻意保持距離，這讓他不大高興。
薄唇微微抿起，他向前略微將身體傾斜，雙手插進幼崽柔軟的發絲，輕輕挾住她腋下，將她抱起來，丟到膝蓋上，姿態隨意到像在逗弄一隻柔軟的貓咪。
季嫣很懵，也就眨眼的功夫，她就騎在了塞繆爾的膝蓋上。
猝不及防的麵對美色暴擊，她一時傻眼，語言係統也仿佛短暫缺失，說不出一句話來。
塞繆靜靜注視著她。
幼崽身上並未釋放出任何負麵的情緒，這也正是他感到奇怪的地方。
如果不討厭，為什麼要躲？
神心中產生了疑問，便問了出來：“你不敢看我？”
季嫣莫名有些口乾舌燥，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總不能對塞繆爾說，黑暗神大人，您這樣很像在勾引人。
衣服不好好穿，很失禮了。
沉默片刻，季嫣不再逃避，她坦坦蕩蕩直視神明的目光。
沒有說話，而是慢慢靠近了些，柔軟的發絲順著肩膀微微垂落，與神祇濕漉的發絲疊覆在一起。
塞繆爾微頓，便看見幼崽伸手捏住他的兩片衣領，一邊攥在手心，一邊小心翼翼抬頭觀察他的表情。
見他沒有打斷，便垂眸繼續動作，兩隻小手將他浴袍的衣領往中間合攏，費力遮住了方才裸露在外麵的那片肌膚。
繼而又抬頭，向他解釋道：“大人，衣服要穿好才合乎禮儀。格林老師今天教了我們什麼叫‘非禮勿視’。”
敢與黑暗神講禮儀的，季嫣是頭一個。
神祇卻意外的不生氣，塞繆爾支起下巴，似乎很感興趣：“哦？非禮勿視……什麼意思？”
季嫣麵無表情：“意思是不該看的彆看。”
不該露的也彆露。
小少女暗自在心中腹誹。
思索片刻，神明微微讚同道：“很有道理。”
時間不早了，季嫣該睡覺了。
塞繆爾把她從腿上拎了下來，又站起身，牽她回房間。
季嫣回屋後就乖乖鑽進了被窩，然後照舊是聽塞繆爾給她講睡前故事。
直到她睡著以後，塞繆爾才離開房間，隨即伊比亞斯找到他，並將季嫣之前在書房說過的話原封不動轉述出來。
沒有意義的一場戰役……
神明神色微虞，淡淡“嗯”了聲。
伊比亞斯看不出他的情緒，但當黑暗神因愉悅而產生的力量泄出時，幾乎令他爽到頭皮發麻的這一刻，伊比亞斯無比確認，他們的神明，此時此刻是前所未有的高興。
…
季嫣在伊頓學院上了幾天的課，就到了周末。
上次格林小姐和她說的那些話她都還記著，放學前，安格也向她發出了邀請，邀請她周末到他家補課。應該是格林老師也找了安格去談話，動員他在課業上主動幫助她。
季嫣點頭應了下來。
這些天雖然每天放學前格林老師都會帶她到辦公室補課，但落下的課程還是略有些多，光靠這點時間還遠遠不夠。
更何況，到安格家說不定就能蹭到教授的課。
萬一以後的神學院考核她天賦不夠，也可以靠勤奮來彌補。
這天晚上回到家，季嫣就向塞繆爾說了到安格家補課的事。
她說道：“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或者可以讓伊比亞斯和我一起。”
話音落下，神祇沉默了很久。
季嫣眨了眨眼，或許塞繆爾還是不放心讓她過多的與光明神的信徒接觸，畢竟光明神的信徒，或多或少都會拉踩咒罵過黑暗神。
至少從她此前的經曆來看，塞繆爾還是很在意自己黑暗神的偉大形象的。
然而沉默了片刻後，神祇卻問道：“為什麼不要我陪你去？”
……嗯？
季嫣愣了一下，說：“您每天還要聆聽信徒的祈禱，這件事更重要，而且，伊比亞斯是我的教父，以往都是他陪我……”
神明周身的氣息突然變冷，塞繆爾微垂著眼眸，神色略有不虞道：“伊比亞斯可能沒有時間陪你。”
“啊？”季嫣眨了下眼，隨即單純無害道，“那我去找瑞貝卡。”
塞繆爾：“……”
神明眼眸漆黑，直勾勾盯著她：“那你恐怕要失望了，瑞貝卡也沒有時間。”
季嫣：“……”
“沒關係，大人，那我還是自己去好了。”她模樣乖巧，且十分懂事善解人意。
塞繆爾沉默。
良久，他開口：“你如果需要，我可以抽出時間……勉為其難陪你走一趟。”
“……”季嫣眨巴下眼，眉梢染上淡淡笑意，所以，她到底是該需要，還是該不需要？
她最後選擇了需要。
神明對她的選擇很滿意，心情不錯地摸了摸了她的腦袋，不帶情緒地誇獎：“好孩子。”
…
第二天，季嫣才剛剛醒來，就聽到樓下有窸窣的聲響。
沒來得及換下睡裙，季嫣從房間裡出來，站在二樓往下看。
門敞開著，隱約能看到一輛馬車停在外麵。
塞繆爾站在客廳裡，臉上沒什麼表情。
季嫣很驚訝，沒想到安格家人這麼重視這件事，還派了馬車過來接。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塞繆爾抬頭看了她一眼。
季嫣對他彎了彎眸，就回屋裡洗漱換上衣服。
再下來時，幼崽穿上了一件黛綠色的蓬蓬裙，烏黑的發絲梳得柔順服帖，披在腦後。
她習慣性地張開手，讓塞繆爾將她抱到餐桌上。
今天的早餐是牛奶和烤麵包片。
麵包片烤得微微金黃，上麵塗了一層薄薄的果醬，牛奶也才剛熱過，溫度恰到好處。
她吃到一半，外麵的車夫忍不住催道：“還沒好？這都等了多久了。”
在車夫看來，巴頓家大費周章派他們前來接一個平民小孩去他們家中做客，完全沒有必要，也是在浪費他們的時間。
話音落下，神祇微微蹙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