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縣城網吧門口停了一輛麵包車。
車上下來一個少年，後備箱打開後，大包小包的東西全都一股腦兒卸了下來。
網吧裡也呼啦啦走出來一堆人，都是當地出了名的“不良”少年。
“馳哥回來啦，怎麼樣，叔叔病情還穩定麼？”
“嗯。”馳淵點頭，順手就將城裡帶回來的新鮮玩意兒分給了這群半大的孩子。
“那敢情好，對了，馳哥，趙老三的錢還沒還，那孬種也是個倔的，死活不還錢，哥幾個都拿他沒辦法，隻能靠你了，馳哥。”
馳淵沒吭聲，分完東西，就直接道：“什麼時候去？”
“越快越好。”
“行。”
一群人風風火火，問了聲“馳哥好”，領完東西就又一窩蜂回了網吧。
馳淵從口袋裡摸出一遝乾淨的鈔票，遞了一張紅的給司機。
司機笑眯眯接到手裡，招呼一聲，就高高興興把車開走了。
馳淵提起剩下的東西，轉頭才發現鐵蛋兒還在。
少年探頭問：“哥，你還缺錢不？”
馳淵點頭。
鐵蛋兒說：“槐縣要建新小學了，大老板來做慈善的，投了老多錢，現在缺工人，正在到處招工，一天最少能賺兩百塊呢，還管飯。”
馳淵眼眸微動，頓了頓，點頭：“回頭我去看看。”
…
季嫣實際上也沒能閒著，在彆墅睡一覺，第二天天亮沒多久，就坐上了小轎車跟陳遠去縣城裡。
季興文捐款給槐縣建新小學，已經開始施工了，喊她過去視察工作。
季嫣現在手裡的信息量有限，隻知道大概劇情和模糊的時間線，現在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加上係統也是個不太頂用的，很多東西都需要她自己摸索。
去縣城的路太顛簸，季嫣有點兒暈車，偏頭把車窗降了一點。
陳遠說：“就快到了，大小姐再忍忍。”
季嫣點點頭：“嗯。”
然而去小學的路上又出了點意外，路被堵住了。
陳遠把車子停下。外麵吵吵嚷嚷，亂哄哄一片。
陳遠下了車，讓季嫣待在車裡彆下來。
季嫣沒意見，坐在車上等，沒一會陳遠回來，臉上很無奈，是前方運送小豬崽的貨車車門壞了，小豬崽跑了下來，到處都是，鄉親們都在幫忙抓小豬。
可能要等一陣才能好。
好在去晚一點也不耽誤。
季嫣便還是坐在車裡等。
陳遠熱心腸，過去幫忙一塊兒抓小豬了。
季嫣很無聊，一雙圓潤可愛的杏眼向外看。
車窗搖上來會很悶，她就沒有那樣做，而是一直開著。
1999年的槐縣還沒有像小說裡那樣在男主帶領下發展了旅遊業，現在的衛生環境依舊很糟糕，人們大多安於現狀，沒有人會想到不久後這個貧窮的地方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季嫣對這個世界很好奇，左看看右看看，忽然感受到一道強烈的視線，她頓了下，扭頭看過去。
昏暗的小巷子裡，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被圍堵在角落，表情絕望又無助，整個人的處境看起來十分糟糕。
就在這時，一雙黝黑沒有情緒的眼睛突然對上她的目光。
沉冷而漆黑，仿佛一灘化不開的墨水。
馳淵也看到了她。
小轎車裡的少女眨眨眼，然而下一秒就撇過了臉，不再往這邊看。
馳淵默了下，說：“換個地方。”
…
季嫣心臟跳得厲害，擔心惹上事，所以沒敢多看，等她再抬頭時，小巷裡乾乾淨淨，已經沒了人影，她表情呆住，好像剛剛發生的一切都隻是一場錯覺。
…
收拾完趙三，回去的路上，鐵蛋兒冷不丁問馳淵：“哥，剛才為啥突然換地方？”
馳淵麵無表情，隻是腦海裡猝不及防浮現一雙溫軟透亮的杏眼。
一邊是肮臟灰暗的小巷，一邊是昂貴到可以在大城市買下幾套房子的小轎車……
他聲音有些啞：“沒什麼。”
鐵蛋兒哦了一聲，撓撓頭，也沒太在意。
…
陳遠回來了，他頭發有點亂，忙了一通，整個人都接地氣不少。
車子重新啟動後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就到了施工處。
當地的縣領導早早就出來迎接，還專門讓人鋪了一塊紅地毯。
陳遠打著傘，到後邊接大小姐下車，眾人不敢呼吸，隻眼巴巴瞧著，好奇省城裡的大小姐長什麼樣子。
等真看到了人，擱後麵看熱鬨的一群毛頭小子全都看直了眼。
還從沒見過這樣嬌滴滴的人，皮膚白嫩嫩的，睫毛又密又長，衣服漂亮，人更漂亮，跟個洋娃娃似的。
幾個領導還算見過大場麵，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失態，笑著迎上前。
陳遠和幾個領導握了手，對方也十分有眼色，沒向大小姐伸手，隻說了幾句客套話，問大小姐在這裡住不住得慣。
少女驕矜地點頭示意，陳遠見狀總算鬆了口氣，大小姐還算懂事，至少沒有在這種場合不禮貌。
寒暄過後，陳遠就請幾個領導回去了，他準備親自帶季嫣到工地轉一圈。
季嫣還沒來的時候，小學的建設工作就是陳遠在監督，對工地這塊兒早就了熟於心。
他遞了一個安全帽給季嫣，大小姐沒吭聲，戴到了頭上。
聽話雖聽話，但陳遠總覺得還是有那麼幾分不情願。
參觀過程就比較枯燥乏味了，陳遠嘴巴不停，和季嫣介紹哪裡是要建什麼，說起來滔滔不絕，倒也描繪出了相對清晰的藍圖。
陳遠最後說得口乾，不得不停下來：“大小姐，您在這兒等我，我去拿兩瓶礦泉水。”
季嫣點了頭，在原地等。
…
陳遠已經走得很快了，沒想到回來還是晚了一步，他最不希望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大小姐被人纏住了，對方還大概率是少女平生最討厭的覬覦自己美貌的那種人。
他瞬間警鈴大作，快步走過去把人護到身後。
季嫣還算淡定，畢竟這幾人都沒有動手動腳，隻是不算聰明地過來搭訕。
而且她也想趁這個機會打聽一下馳淵，但還沒來得及開口，陳遠就回來了。
她隻好暫時放棄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