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起床!起床!彆在這賴著了,趕緊的!”
蘇燼身上一涼,被子一把被老媽扯掉。
“你一天天的除了睡就是吃,能又不能有點彆的事?快遞到了,又買罐頭,買了也不吃!”
嘮叨聲纏繞耳邊不斷,蘇燼眉頭大皺,從床邊摸了摸眼罩重新戴上。
側過身聲音含混的抱怨著:“哎真能叨叨。”
“趕緊起來前兩天你買那房車都把你爸都氣死了!”蘇母叉腰怒視,“整倆錢給你狂完了,你到底想乾什麼啊?”
“讓你找對象也不找,班也不上,就天天在家躺著要不就亂買東西?你躺這麼長時間不上班,那領導能對你有好印象嗎”
“哎我天”蘇燼卷起枕頭將腦袋包嚴實,滿臉痛苦之色嘟囔,“媽,我求你彆磨嘰了行麼?真整死我了!睡個覺乾嘛啊,放假呢”
啪!
一巴掌重重抽在蘇燼腰間。
“懶吧你就,掙點錢我看你要上天!”
“我掙錢不都是為了你們倆嗎”
“可彆介!我跟你爸用不著你那倆子兒,把你自己過好就行了,你結婚彆找我跟你爸要錢,我倆就謝天謝地了。”
“還找你要錢,我全款自己買,用得著你倆?”
“那感情好,那我跟你爸出去可有麵子了”蘇母樂了,旋即又道,“就你這個花法,我看攢不下錢來,你起來趕緊把房車和罐頭都退了,聽你爸話,彆一天有兩個糟錢瞎折騰。”
“退不了,都是為以後準備的,哪天世界末日你倆彆吃我罐頭。”
“神經病!飯都給你做好了,趕緊起床吃飯!”
噪音源逐漸遠去,蘇燼放下枕頭,四肢大張躺平繼續放鬆。
這半個月過得極為平靜,王運通那邊也沒什麼反應,畢竟集體玩雪爆缸還被他留了錄像。
這事兒要爆出去在哪個道上都混不開了。
之後就是回家團聚休息。
可舒坦沒超過一個星期,就開始被人嫌棄被人鬨。
自己也是賤,控製不住的想買房車搞點末日儲備。
基本每天在睡覺、吃飯、刷手機之中反複內耗。
迷迷糊糊正準備睡過去,耳邊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嘖又誰啊!”蘇燼朦朧中抓起電話。
“灰哥,還睡著呢?我雷東啊,昨兒我媽見到你媽說你回家了?你現在在家嗎?”
“雷子,你不在南京上班嗎?”蘇燼起身揉了揉臉。
“我請假回家了,出來吃點啊,晚上喝點再按摩去,我請。”
“行行行,老地方吧。”
蘇燼呼出一口濁氣,起床洗漱。
雷東是他高中鐵哥們了,大學畢業之後也沒少聯係。
平時見麵機會早已經不多,現在有熟人見麵,那自然是來者不拒。
回屋穿好衣褲,看著桌上的放了許久的一紙通知。
蘇燼無奈長歎,最終還是拿起揣在兜中。
“哎,灰哥,聽說你掙大錢了。”
火鍋店內,蘇燼涮著肉片,抬眸看向雷東笑了笑:“你聽誰說的?”
“我聽我媽說的唄,跳廣場舞的時候你媽顯擺的。”雷東挑眉笑道,“說你媽說完了跳廣場舞那幫老娘們都酸壞了,還有人給你介紹對象呢,到底掙多少啊?”
“一百多個吧。”
“臥槽!你乾啥一下能掙這些啊?”雷東瞪大眼睛問道。
“接了個新醫院的項目,賣了不少設備,這錢也不好掙。乾完了這票我就把工作辭了,準備留家裡。”
“扯吧,咱這小城市你能乾什麼?你不會指著那一百多個過一輩子吧。”雷東的表情明顯不信。
“倒也不是不行,乾乾服務員送送外賣也挺好的。”蘇燼認真道。
“你是不是受啥刺激了?”雷東探出頭,狐疑道,“不是賣溝子掙的錢,精神受創了吧?”
“真他媽能賣溝子我也認了,那逼工作比賣溝子還慘。”蘇燼氣笑,“彆說我了,你怎麼樣?還在天文台乾?”
“乾唄,工資不高就圖個穩當,將來還得家裡幫襯。”雷東飲了口酒無奈道。
“那還想怎麼樣,大科學家呀,工作環境多少人羨慕。”
“什麼科學家,你怎麼跟那幫沒見識的老娘們似的呢?”雷東手指點著桌子道,“我乾的是圖像處理,作圖的,我又不是天文專業。”
“隔行如隔山嘛那你跟一幫科學家一塊工作也行啊,聽著就高端,有意思嗎?”
“有什麼意思。”雷東苦笑,“天天還不是一樣重複,但你說有意思,我回來之前還真是聽見倆有意思的事,挺邪門的。”
“哦?說來聽聽。”蘇燼下著肉,漫不經心道。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麗江那邊的天文台,有倆人觀測太空的時候瘋了,不止國內,國外有幾個天文台的人也瘋了還到處攻擊人,這也太巧了!像那什麼克蘇魯一樣,你知道啥叫克蘇魯吧。”
“還有以前明明觀測到的星體找不到了,也不知道是被什麼東西給擋上還是消失了,你說邪不邪門吧!”
蘇燼身體微震,手中筷子一停,緩緩看向雷東。
“真的假的?”
“臥槽你這啥眼神啊,跟殺人犯似的,嚇我一跳。”雷東表情有些不自然,而後道,“真的,我騙你乾嘛,這事都上新聞了。我在抖音上也有,傻逼營銷號傳的跟鬼故事似的。”
“嗯營銷號不就這樣麼。”蘇燼打了個岔,繼續吃飯。
雷東眯著眼道:“灰哥,我看你是真碰上事了,受啥挫折了?掙了大錢還不高興,你得支棱起來啊,你以前那勁兒呢?”
“我有點迷茫,以後的路到底該怎麼走。”蘇燼深吸一口氣,目視雷東,“雷子,如果讓你選,你是願意當一輩子懦夫,還是當一次英雄。”
“這世道誰不當懦夫啊,而且就早就當懦夫了,問的什麼幼稚問題?”
“我也是,走一個吧。”
二人碰杯,一飲而儘。
窗外開始淋下雨,隨後雨勢越來越大,噪雜聲漸起。
蘇燼側頭看向窗外,頓覺空氣有些濕冷,胃部微微抽動。
“下雨了,等會咱倆打台球去吧,晚上差不多雨也就我測!”雷東話說一半,趕忙拿起垃圾桶接向蘇燼。
終於雨聲入耳,蘇燼胃部不受控製的強烈痙攣,胃裡翻江倒海。
好在最終苦水全部壓下。
雷東放下垃圾桶,吸了口涼氣:“你到底怎麼了,怎麼哪哪都不對勁?”
“咳嗬。”蘇燼一抹嘴角,發出苦笑,“後遺症我最近有點不舒服,你開車送我回家吧。”
家中陽台,蘇燼叼著煙,仰望天空。
大雨還在嘩嘩下著。
回望了一眼身後,父母正坐在客廳看電視。
正回頭看向前方萬家燈火,蘇燼目光浮沉。
半個多月的時間,想要遺忘過去,想要麻痹自己。
可身體和行為卻根本不受控製。
見人之失,如己之失哪怕再不願接受,現實也已疑似出現征兆。
眼皮緩緩垂落,意識仿佛穿越異世,眼前群樓景象已化作荒蕪
等到再睜眼,蘇燼伸手掏向上衣兜內。
恐懼是一種反應,勇氣是一種選擇。
自己已經戰勝過恐懼,做出選擇這一次也不必再拖延時間,自欺欺人。
那張反複折疊的‘公司通知’尚未展開,便化作點點飛火流轉,鑽入他手背形成一道火焰徽記。
【三代薪火,歡迎加入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