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三人踏上了歸程。昨夜篝火的餘燼還在微弱地冒著青煙,陳玄站起身時,目光掃過遠處那片被黑霧籠罩的山穀,眼中寒光一閃。
“走吧。”他低聲說。
靈月和無常子點頭,收拾行囊,沿著來時的小路折返。山路濕滑,霧氣濃重,腳步聲在林間回蕩,像是某種未知生物的低語。林間枝葉搖曳,偶爾有鳥雀驚飛,仿佛感知到了他們身上的殺意與沉重。
回到鎮上已是午後。陽光透過稀薄的雲層灑落,卻無法驅散空氣中殘留的陰冷氣息。他們直奔昨日會議所在的廳堂,然而廳門緊閉,門口守著兩名神色警惕的守衛。
“老者呢?”陳玄上前問道。
守衛互相對視一眼,其中一人答道:“那位老者……昨晚就走了。”
“去了哪裡?”
“不知道。隻留下一句話——‘鑰匙已失,歸墟難啟’。”
靈月皺眉:“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守衛搖頭:“我們也不清楚。但他臨走前神色慌張,好像很怕什麼人。”
陳玄沉吟片刻,轉身離開。三人繞到鎮中酒館,在角落裡找了個位置坐下。酒館內人聲嘈雜,但談論的話題已然變了味。
“聽說西山那邊又出事了。”一名江湖客低聲說道,“有人看見幾個黑袍人在夜裡進了廢棄礦洞。”
“黑袍人?不是暗黑盟的人嗎?幽影不是死了嗎?”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他的殘黨。反正最近不太平。”
靈月輕聲道:“看來不止我們在追查。”
陳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沉靜:“先去礦洞看看。”
第二日清晨,礦洞外圍。
霧氣比昨日更濃,連呼吸都帶著一股鐵鏽般的腥味。礦洞入口處石塊塌陷,仿佛多年無人涉足。可當三人靠近時,地麵的痕跡卻暴露了一切。
幾枚新鮮的腳印深深嵌入泥土,朝著礦洞深處延伸。靈月蹲下身查看,眉頭微蹙:“這些人刻意避開了大路,走得非常小心。”
無常子輕笑一聲:“看來真有東西藏著。”
陳玄沒有多言,抬步走入礦洞。洞內昏暗潮濕,牆壁上布滿了斑駁的苔蘚,偶爾能聽見滴水聲從深處傳來。
三人緩步前行,腳步聲在狹窄的通道中回響。突然,前方傳來一陣輕微的窸窣聲。
“有人。”靈月低聲道。
話音未落,黑暗中猛然亮起數點火光。十幾個黑衣人從四麵八方湧出,手持彎刀與短矛,殺意凜然。
“果然是陷阱。”無常子冷笑一聲,手中鬼刃瞬間出鞘。
戰鬥爆發得極快。陳玄迎頭而上,一掌拍碎一名黑衣人的胸骨,鮮血飛濺。靈月化作一道幻影,在敵人之間穿梭,指尖劃過之處,皆是致命傷痕。無常子則在後方操控鬼氣,將幾名試圖偷襲的敵人直接拖入地下。
短短數十息,十餘名黑衣人儘數倒地,隻剩下一個跪倒在地、滿臉驚恐的青年。
陳玄走到他麵前,聲音冰冷:“你們是誰的人?”
青年顫抖著開口:“我……我們是暗黑盟的殘部……我們奉命在這裡設伏……等你們進來……”
“誰下的命令?”靈月追問。
“是一個叫‘影使’的人……他在礦洞深處,還有一個據點。”
陳玄眼神微冷:“帶我們過去。”
青年不敢反抗,顫巍巍地領著三人穿過一條隱蔽的岔道。道路愈發狹窄,空氣也越發沉悶。終於,前方出現一座破舊的石室,牆上刻滿了詭異的符文,中央擺放著一張木桌,桌上攤開一張地圖。
地圖上標注著多個地點,其中一個用紅筆圈出,旁邊寫著三個字:歸墟穀。
“這地方在哪?”無常子問。
青年搖頭:“我隻知道它在深山之中,具體位置沒人知道。”
陳玄盯著地圖看了許久,忽然抬頭:“你還有多少同夥藏在這附近?”
青年吞咽口水:“大概還有二十多人……他們分散在周圍幾個據點,負責監視和傳遞消息。”
靈月眯眼:“也就是說,他們隨時可能發現我們的行動。”
“那就彆給他們機會。”陳玄語氣果斷,“今晚動手。”
深夜,礦洞外圍。
三道身影如幽靈般潛入敵營。靈月化作一隻夜梟,在空中盤旋,觀察敵人的動向。無常子操控鬼氣,在黑暗中悄然接近敵人哨崗。陳玄則獨自一人,直撲主帳。
帳內燈火搖曳,一個身穿黑袍的男子正低頭翻閱一本古籍。聽到動靜,他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怒。
“陳玄!”他低吼。
陳玄一步踏入,鬼氣纏繞的手掌直接穿透對方胸口,將其釘在木柱上。
“你是影使?”
影使嘴角溢血,卻仍冷笑:“你以為殺了我就結束了嗎?歸墟之鑰……早已不在這裡。你們永遠找不到它。”
“鑰匙在哪?”陳玄收緊手掌。
影使咳出一口血沫,眼中浮現出詭異光芒:“它……在……”話音戛然而止,身體驟然僵硬,雙眼失去焦距。
陳玄鬆手,屍體轟然倒地。
靈月和無常子隨後趕到,見狀皺眉:“他沒說完?”
“說了。”陳玄看向遠處的山穀,“鑰匙,就在歸墟穀。”
無常子挑眉:“那是個什麼地方?”
靈月搖頭:“傳說中,歸墟是遠古遺跡的核心之地,隻有真正的鑰匙才能開啟。但關於它的記載,幾乎全部遺失。”
陳玄收起鬼氣,望向遠方:“無論如何,我們都得去一趟。”
就在此時,遠處林中傳來一陣異響。三人同時警覺,隻見一頭黑羽怪鳥再次現身,雙目泛著幽藍光芒,死死盯著他們。
“又是監視者。”靈月低聲咒罵。
黑羽怪鳥振翅高飛,消失在夜幕之中。
“有人知道了我們的行蹤。”無常子握緊鬼刃。
陳玄眼神微沉:“那就讓他們等著。”
下一刻,三人身形一閃,消失在黑暗之中。
風掠過樹梢,林間一片寂靜。唯有地上那具屍體,還保持著最後的猙獰笑容。
……
翌日拂曉,三人已在百裡之外的一座隱秘山口歇息。陳玄靠坐在一塊岩石旁,望著手中的地圖,思緒沉沉浮浮。昨夜一戰雖勝,卻也暴露了他們的存在。敵方不會善罷甘休,歸墟之鑰背後隱藏的秘密,恐怕遠比他們想象的更深。
靈月緩緩走近,遞給他一杯熱水:“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那個老者為何要逃。”陳玄低聲回應,“如果鑰匙真的丟了,他該做的,是留下來尋找線索,而不是逃。”
無常子聞言嗤笑:“也許他知道的東西,比我們以為的更多。”
“沒錯。”陳玄眸光微斂,“我們必須儘快找到歸墟穀,否則,一切都會落入他人之手。”
靈月點頭:“那你打算怎麼找?”
陳玄沉默片刻,將地圖展開,指向一處被標記為“斷魂崖”的地方:“那裡,可能是關鍵。”
風吹過山林,吹亂了三人的衣角。他們相視一眼,隨即起身,再度踏上征途。
這一趟,注定凶險萬分。但他們已無退路。
身後,天邊泛起魚肚白,第一縷晨曦刺破霧靄,照亮前方未知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