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套四合院的位置,很適合改造成餐廳。
周圍幾條胡同裡住滿了人,大多數都是有體麵工作的工人或職員,他們手裡有閒錢下館子。
昨天秦楓沒細看四合院的外圍,今天一看,更是眼前一亮。
四合院的正門外是一條大馬路,馬路的另一邊還有一片空地,這可是現成的停車場啊。
雖然現在有小汽車的人不多,但再過幾年,可就不是現在這樣了。
張頌和四合院的屋主一起走過來。
“我來介紹一下,這是四合院的屋主耿石磊,這位是總設計師秦楓。”
秦楓主動伸出手,耿石磊隔了兩秒才伸手握住秦楓。
他臉上表情淡淡,眼睛東看西看,和秦楓握手也是輕輕一碰,總之就是很不專心的樣子。
耿石磊看起來對四合院改造這事,不太上心。
張頌有點尷尬,趁著大家往屋裡走的間隙,他和秦楓走在最後麵,小聲解釋。
“老耿是我朋友,他確實不太樂意在四合院裡開餐廳,也是因為我求到他麵前,他才願意把四合院拿出來,幫我這個忙。”
想也知道,這麼大的一個工程,還是首次改造,沒有先例可以參考,要是搞砸了,一套四合院就這麼搭進去。
耿石磊真的很夠意思了。
張頌又說:“老耿原本想在商業街附近買一個店麵,按照歐式風格裝修。”
說話間,耿石磊已經打開正門,領著大家往裡走。
秦楓昨天已經來過一遍,腦海裡大致有了改造思路。
“正房可以做主餐廳,廂房做包間,倒座房做接待區和等候區……”
“等等,等候區是用來乾什麼的?”
耿石磊對四合院改造不是很上心,不過還是認真聽了。
秦楓說:“等座的。”
“四合院雖然大,但是您可是禦廚的傳人,餐廳開業肯定客似雲來,來晚的客人要等位置,等候區就是給他們坐的。”
耿石磊聽了這話通體舒暢,嘴角翹了起來。
秦楓順勢說:“您祖上的廚藝,禦廚傳人的名號,搭配古香古色的氛圍,是彆的餐廳沒有的優勢,以後說不定能發展成城市名片。”
耿石磊摸著下巴想了想,好像是這麼回事。
這聽起來,在四合院裡開餐廳,好像也不錯。
繼續往裡走。
“後院做廚房,正好有後門,員工通道和客人通道分開,距離也遠,噪聲傳不到前麵……”
把四合院走了一遍,耿石磊徹底沒了敷衍的態度,主動和秦楓討論。
“秦工,四合院什麼時候可以開工?”
“叫我小秦就行。”
秦楓笑道:“距離開工還遠著,要先出設計圖,因為是改造,限製會比較多,所以需要討論的地方也很多。”
要通水電,為了不要破壞外觀,要思考怎麼把管道和線路隱藏起來,還要考慮消防和排煙。
總之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耿石磊聽得腦袋都大了。
“總之你們儘快,我想快點把餐廳開起來,我盼了很久了。”
“沒問題,設計初稿一出來,我馬上請您過目。”
從四合院出來,張頌的心情也很好。
“小秦,還是你有辦法,三兩句就把老耿哄好了。”
“之前他雖然願意把四合院拿出來,但是我知道,他背地裡還在看商業街的鋪子。”
張頌直接把鑰匙交給秦楓。
“我知道你們設計師的工作,估計還要來現場看幾次,鑰匙我直接給你,老耿也是同意的。”
秦楓接過:“謝謝張會長的信任。”
不僅秦楓,建築院的其他同事也是第一次接觸四合院改造設計。
大家興致勃勃討論,恨不得把床鋪搬到設計院裡。
經過多次現場勘察,一周後,設計初稿出爐,秦楓立即找耿石磊和張頌。
耿石磊激動道:“就這麼改!”
秦楓點頭:“行,我們儘快把施工設計圖畫出來,接著施工隊就能進場。”
“施工隊這邊,由我們文物協會負責。”張頌說。
開工儀式這一天,天氣晴朗,萬裡無雲,氣溫適中,是個好日子。
唯一的問題是,橫躺在四合院正門口的男人。
張頌和耿石磊蹲在他旁邊,一人一句勸說。
“你起來吧,一把年紀了躺這兒給人看熱鬨呢,你瞧瞧,周圍多少人看著你,對你指指點點。”
“朱老師,我知道你一片好心,但是事情緣由,我都向你解釋過了,我以為你聽懂了。”
“你彆犟了,這是我的四合院,我都同意了,你反對什麼。”
躺在地上的男人,名字叫朱鵬飛,是個文物修複師。
也是,四合院的第一任改造設計者。
他一意孤行,沒有按照張頌的要求設計,執意把改造計劃變成了修複計劃。
此時他大字型躺在四合院正門,不允許施工隊進入。
“你們這麼做,是在破壞文物,這是人類的瑰寶,我不允許你們這麼做。”
“你們一意孤行,會成為曆史的罪人!”
“我朱鵬飛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你們想要動四合院,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張頌氣得頭頂冒煙,指著朱鵬飛罵:“你這個老頑固!”
施工隊的人委婉問:“張會長,今天眼看著時間不早了,要不我們另外再選個時間辦動工儀式?”
搞工程的和拍電影的最迷信,動工儀式和開機儀式都要挑吉時。
施工隊的意思,是今天的吉時快過去了。
張頌和耿石磊都很無奈,隻好客客氣氣送走施工隊。
“小秦,今天害你們白跑一趟,辛苦你們了。”
秦楓搖頭:“沒事,不辛苦。”
張頌隻來得及和秦楓快速說兩句話,又跑回去勸朱鵬飛。
秦楓歎了口氣,招呼設計團隊撤退。
上車前,秦楓下意識往四合院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耿石磊,張頌,還有好幾個文物協會的成員蹲在地上,輪番勸朱鵬飛。
朱鵬飛依然躺在地上,他突然偏過頭,目光穿越人群,看向了秦楓。
目光如鋒利的刀刃,像在看賣國賊。
秦楓關上車門,心裡有點不爽。
他還是第一次被人用這種目光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