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城的街道狹窄曲折,兩側店鋪懸掛的燈籠在暮色中陸續亮起,將石板路映得忽明忽暗。
牧九循著記憶中的地圖,很快找到了黑市入口——一家名為"醉仙樓"的酒樓後廚。肥胖的廚師長正在剁肉,案板上的血跡還未乾涸。
"買還是賣?"廚師長頭也不抬,菜刀重重落下。
牧九從懷中摸出兩塊靈石,輕輕放在案板上:"初來乍到,想長長見識。"
廚師長的小眼睛在靈石和牧九之間轉了轉,用油膩的圍裙擦了擦手:"地窖第三壇酒,右轉三下左轉一下。"說完便繼續剁他的肉,不再理會牧九。
地窖比想象中寬敞,潮濕的空氣中混雜著藥草、金屬和腐臭的古怪氣味。數百個攤位無序排列,每個攤位前都掛著盞幽綠的燈籠,照得人臉色發青。
牧九在一處攤位前駐足,指向一塊溫潤的玉佩:"這個怎麼賣?"
全身裹在黑袍中的攤主發出嘶啞的聲音:"隱息玉?五十靈石。"
太貴了。牧九的目光在攤位上掃過,最後落在一麵不起眼的青銅麵具上:"這個呢?"
"五靈石,能隔絕神識改變聲音。"攤主懶洋洋地回答。
牧九將麵具戴在臉上,注入一絲靈力。再開口時,他的聲音變得沙啞低沉:"兩塊。"
"成交。"攤主似乎急於脫手這滯銷貨。
戴上麵具後,牧九在黑市中自如地穿行。他刻意在幾個販賣功法、丹藥的攤位前停留,裝作對修煉資源很感興趣的樣子。實際上,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些獨來獨往的散修身上。
三更時分,牧九坐在一家的茶攤前,要了壺最便宜的靈茶。茶湯寡淡如水,但勝在能補充些許靈力。鄰桌三個散修正高聲談論著什麼,聲音大得整條街都能聽見。
"趙老大,那古墓的消息靠譜嗎?"一個滿臉麻子的年輕修士壓低聲音問道,但天生的大嗓門讓他的"低聲"和常人正常說話無異。
絡腮胡大漢——顯然就是趙老大——一巴掌拍在年輕修士後腦勺上:"李三兒,你他娘的小聲點!"他警惕地環顧四周,目光在牧九身上短暫停留後又移開。
三人中唯一的女性修士——約莫三十出頭,手腕上掛著一串銅鈴——輕聲道:"據說那古墓裡麵可能有築基丹的丹方。"
牧九的耳朵微微一動,他慢條斯理地喝完最後一口茶,起身時"不小心"碰倒了凳子。
"抱歉。"他誠懇地道歉。
趙老大警惕地盯著他,手已經按在了腰間斧柄上。牧九連忙舉起雙手示意無害:"幾位道友,在下剛才無意中聽到古墓二字"他恰到好處地露出尷尬又向往的表情,"在下對陣法略知一二,不知能否幫上忙?"
柳紅袖——那個女修手腕上的銅鈴隨著她的動作發出輕響:"你懂陣法?"
牧九靦腆地笑了笑:"略懂一二。若是古墓,想必機關重重,多個人多份力。"
趙老大眯起眼睛:"小子,我們憑什麼信你?"
牧九早有準備。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三張符籙——這是他在黑市剛買的低階火符:"三位若是不嫌棄,這符籙權當見麵禮。若覺得我不夠格,我立刻就走。"
李三兒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拿符籙,被趙老大一把攔住:"急什麼!"他上下打量著牧九,"煉氣五層?實力差了點。"
"實力不代表一切。"牧九不卑不亢,"古墓中最危險的不是鬼物,而是陣法禁製。我雖修為不高,但恰好對破禁有些心得。"
柳紅袖與趙老大交換了一個眼神,微微點頭。趙老大這才鬆開按住斧柄的手:"明日辰時,城西門集合。遲到一刻鐘,我們就不等了。"
牧九拱手致謝,轉身離去時,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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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窗前,牧九望著街道。早點攤升起騰騰熱氣,挑水苦力的木桶濺濕石板路,修士們的佩劍與玉佩相撞發出清脆聲響。
他換上嶄新的青色長袍——這身價值兩塊靈石的"行頭"能省去不少麻煩。
辰時將至,牧九準時出現在城西門。趙老大三人已在等候,李三兒誇張地揮手招呼,又挨了趙老大一巴掌。
"牧道友今日氣色不錯。"柳紅袖打量著他的裝束。
"托幾位的福。"牧九微笑,"昨夜得了消息,修煉都格外有勁。"
趙老大哼了一聲:"少拍馬屁。走吧,路上再說。"他一馬當先走出城門,李三兒和柳紅袖緊隨其後,牧九則走在最後。
出了城,四人沿著一條人跡罕至的小路向西北方向行進。路上,趙老大簡單介紹了古墓的情況。
"那地方是我們半個月前采藥時偶然發現的。"趙老大壓低聲音,"入口處有禁製,我們試了幾次都打不開。後來打聽才知道,可能是玄陰仙子的坐化之地。"
牧九適時露出驚訝的表情:"玄陰仙子?那位三百年前以毒術聞名的女修?"
"你知道她?"柳紅袖轉頭問道,手腕上的銅鈴隨著動作發出沉悶的響聲。
牧九點點頭:"略有耳聞。據說她晚年癡迷長生之術,煉製了不少陰屬性丹藥。"
李三兒興奮地插嘴:"不止呢!聽說玄陰仙子收集了不少陰寒奇物,隨便一樣拿到黑市都能賣大價錢!"
趙老大瞪了他一眼,李三兒立刻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多話。
正午時分,四人在一片密林深處停下休息。趙老大從儲物袋中取出乾糧分給大家,柳紅袖則拿出一個精致的玉壺。
"走了半天,喝口茶解解乏。"她給每人倒了一杯淡綠色的靈茶,茶香中帶著一絲甜膩。
牧九接過茶杯,裝作不經意地問道:"柳道友這茶好生特彆,可是加了什麼?"
柳紅袖笑道:"隻是普通的清心茶,加了一味安神的草藥罷了。古墓陰氣重,提前調理下心神有好處。"
牧九心中冷笑,麵上卻露出感激之色:"柳道友考慮得真周到。"他舉杯一飲而儘,實則暗中運轉《化生訣》,將茶水中的藥力儘數逼到左手小指——將藥力吸收殆儘。
"柳道友這茶"牧九放下茶碗,忽然皺眉。
"怎麼?"柳紅袖指尖按上銅鈴。
"真是解乏。"牧九露出憨笑,"不知能否再討一碗?"
趙老大嗤笑:"窮酸樣!"卻未注意到,一縷粉末隨風飄散,混入眾人未飲儘的茶湯。
趙老大和李三兒毫無防備地喝光了茶。
休息片刻後,日落時分,四人抵達霧氣繚繞的山穀。藤蔓覆蓋的石碑隱約可見。
"就是這兒。"趙老大指著石碑,"試過各種方法都打不開。"
牧九檢查石碑底部的古怪符文——這是簡單的"陰煞封禁"。他取出符紙朱砂,裝作認真畫符,實則暗中觀察三人狀態:李三兒頻繁眨眼,趙老大額頭冒汗,唯有柳紅袖神色如常。
"退後。"牧九貼符掐訣,左手小指卻暗中點破禁製核心。石碑"哢"地移開,露出漆黑洞口,陰風帶著腐朽氣息湧出。
"成了!"李三兒剛要衝,被趙老大拽住:"讓牧道友先探路!"
牧九扔進照明符,甬道在符光下顯現。"可以進了,但要當心毒物。"
四人排成一列進入狹窄甬道,牧九打頭,李三兒緊隨,然後是柳紅袖,趙老大墊後。
甬道很窄,隻能容一人通過,牆壁濕滑,腳下不時打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