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繁星閃爍。
昏暗的樹林當中,一團篝火釋放著淡淡火芒,照射開來,令得三米之內的灌木叢,都是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芒。
篝火旁,蕭竹盤膝而坐,火光照射在其剛毅的臉龐上,猶如身體被上了一層淡淡的紅色紗衣。
此刻的他,正緊閉雙眼,眉頭輕動,微微吐納著氣息。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蕭竹終於是在其腦海的黑暗深處,看到了那座依舊位處聚光燈下的青銅古戲台。
泛黃的燈光在幕布之上迅速亮起,左下角跳動的數字倒計時尤為醒目。
【45:23:12】
【45:23:11】
【45:23:10】
……
在這片寂靜持續了約莫半刻鐘後,蕭竹的眼眸緩緩睜開。
刹那間,有著一道金芒在其眸中閃過,最終重歸平靜。
蕭竹站起身來,隨手撿起一根長樹枝,在篝火旁的焦土裡撥弄。
很快,一個不是很大的脆皮紅薯被輕輕地挑了出來。
蕭竹也不覺得燙手,擰成兩半,伴著僅存的一瓶礦泉水,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隻是,在略微飽食過後,隨著他咀嚼的速度愈發地緩慢,眉頭也越皺越緊。
自從離開惠靈街後,蕭竹就一直嘗試著通過自我意識的控製,主動去進入那青銅古戲台所在的詭異空間內。
然而,任他用儘了諸多辦法,除了那隻猴頭紙人能夠將他帶入到那個空間外,便是再無他法。
直到後來在長途大巴上久坐,當困意來襲時,蕭竹小憩了一會兒,這才意外地在腦海中再次地看到了青銅古戲台以及那扇巨門。
蕭竹隱隱察覺到,似乎這個夢境能夠將他的潛意識帶到那個空間內,看到其中的青銅古戲台以及巨門。
雖然並不能如同身臨其境一般,用手觸碰到戲台以及那扇巨門,但是能夠從戲台上的倒計時,知曉事態的緊迫,總比一無所知要好得多。
其實這一發現,也就解釋了為何那晚雖然他躺在床上睡覺,依然能夠莫名其妙地進入到那個詭異的空間。
蕭竹伸手在深色大衣內側口袋中摸了摸,隨後將猴頭紙人拿出,目光微微一凝。
“這小家夥自從我在趙叔家把它收入口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動靜了,也不知道我找到影子的時候該怎麼喚醒它……”
蕭竹頓了頓,將猴頭紙人收了回去,隨後鬼使神差地抽出了那張巴掌大小的地圖,不信邪地再次端詳起來。
片刻後,蕭竹總歸還是順從了,頓時一股無名火升騰而起。
多虧這張地圖,加上沒有太陽,蕭竹現在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這一切還得拜一人所賜。
就在昨天蕭竹離開惠靈街,從站台買完票走出來,即將登上大巴車的時候,突然有著一個服裝怪異的老頭找上了他。
老頭穿著一身黃白道袍,一嘴的黃牙,那頭乾枯的頭發,宛如舊日裡疲憊不堪的拖把,絲毫看不出他竟然還是一名導遊團的向導。
蕭竹的窮讓他變得更加聰明,幾乎是一眼便看出來,這老頭準是來騙吃騙喝的,轉頭就走,沒想搭理。
然而……
“小兄弟!你……是不是要去亂葬崗啊?”
“老夫這裡有一張亂葬崗的內部地圖,看你孤身一人的,沒張地圖在那裡頭指不定會迷路的吧?”
聽到老頭這話,蕭竹立刻就頓住了腳步,有些意外地看向這個不著調的老頭。
他反複地摸了摸自己深色大衣口袋中的車票,眉頭微微一皺。
這車票也沒掉啊?
“怎麼樣?小夥子,總算肯聽老夫講話了吧?”
見蕭竹被自己唬住,老頭嘿嘿一笑,故意放慢著動作,一下一下地順著自己的長胡須。
一臉賤兮兮的模樣,頗為得意。
然而,蕭竹卻是沒有立刻回應他。
他快步走上前,活動了一下手指,然後便是毫不猶豫地對著老頭的長胡須就是直接抓了過去。
像拔韭菜一樣。
用力一扯!
哧啦!
露出了老頭那光溜溜冒著血絲的下巴。
“嘿!小夥子……雖然這玩意兒是假的,你也不能這麼用力吧?”
老頭吃痛,立馬吹胡子瞪眼,大聲囔囔。
“誒喲喂……瞧瞧老夫下巴上的這些個小竹筍啊……全都給你這小子連根拔掉了!”
“你說說,你要怎麼賠償老夫?”
蕭竹不理他,目光一凜,問道:“說吧,你到底是誰?你又是怎麼盜取了我的行程路線?否則,我就聯係當地的執法隊,讓你嘗一嘗牢飯的味道。”
說著,蕭竹還將手機懟到了老頭眼前,屏幕上顯示著已經輸入了一半的執法隊號碼。
“小夥子,一切都好說,勿要傷了和氣,勿要傷了和氣哈……”
見蕭竹如此咄咄逼人還搬出執法隊來,老頭沒轍,也是立刻諂媚起來。
他嘿嘿一笑,迅速抓住蕭竹拿手機的手,順勢給緩緩推了回去。
然而,當老頭剛一鬆開手,像是察覺到什麼極其不得了的東西一般,全身不由得僵住了。
“那你倒是說啊!”
蕭竹不耐煩了,他可還要趕著上車。
本來蕭竹就不喜歡多管閒事,隻是他沒想到,這老頭竟然會知道他要去亂葬崗,這倒是引起他的好奇心。
老頭先是眼神怪異地看了蕭竹一眼,點了點頭,隨後毫不違和地又是露出了那副賤兮兮的笑容。
“嘿嘿……老夫算出來的。”
“算?”蕭竹明顯一怔,“你看我像智障嗎?”
“像!”老頭幾乎脫口而出。
蕭竹嘴角一抽,立刻拿起手機點了點,正要撥通執法隊的電話。
接下來老頭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卻是讓他瞬間愣住了。
“像!”
“像短命的紙張……”
老頭的語氣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火一燒,便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