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柚笙跟著東哥去見了一次導演,角色就定了下來。
這段時間,東哥沒有給她安排彆的工作,她每天都在上課。表演課、台詞課、形體課、舞蹈課、聲樂課……
她每天的時間都安排得滿滿當當的,甚至比她上大學時候還要滿。
她並不是科班出身,也知道自己和專業演員有很大的差距,所以每天都卯足了勁在學習,像是小樹在拚命地汲取養分,迫切地想長成參天大樹。
越臨近開機,她就逼自己逼的越狠。劇本已經被她翻了幾十上百遍,紙張都快翻爛了。自己的台詞背得滾瓜爛熟,甚至連對手演員的都很熟悉了。
她很珍惜這次機會,也必須把握住這次機會。
再見到秦硯修,是在電影的開機儀式上。
他穿著劇組統一的文化衫,戴了一副墨鏡,雙手合十,煙霧繚繞中,那張英俊又立體的臉帥得很超過。
這是一部文藝片,大多數演員和工作人員在劇本圍讀時就見過了。但這是徐柚笙第一次見到這部劇的女主,叫周以沫。
雖然沒見過,但徐柚笙聽過她的大名。周以沫是一個老牌娛樂公司的藝人,出道很早,演了不少劇,好幾部代表作,是公認的一線女星。
拍完照後,她轉頭跟秦硯修聊天,兩人不知道聊了什麼,笑得很開心。
徐柚笙等到兩人聊得差不多了,這才上前打招呼:“秦老師,周老師。”
她朝著周以沫自我介紹道:“周老師您好,我叫徐柚笙,飾演的是林珂這個角色,以後還要請您多多指教。”
明天就有兩人的對手戲,徐柚笙本來就是個新人,隻能主動打招呼。
周以沫看向徐柚笙,眸光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扯了扯唇角:“你就是硯修公司的那個新人?那可要好好演,彆砸了星辰的招牌。”
話裡的輕蔑和嘲諷顯而易見。
徐柚笙隻當沒聽懂,禮貌應下:“能跟兩位老師合作是我的榮幸,我一定多向老師學習。”
周以沫紅唇微揚,看向秦硯修:“那我們明天片場見了。”
秦硯修薄唇微勾,點了點頭。
周以沫撩了撩頭發,戴上墨鏡,娉婷婀娜地轉身離開了。
徐柚笙抿了抿唇,這才抬眸看向秦硯修:“秦老師,那我也先走了。“
“你很忙?”
徐柚笙怔住,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秦硯修雙手插在兜裡,撩起眼皮看她,似笑非笑道:“劉導的戲,被罵是家常便飯,做好心理準備。”
“在劇組裡,演技才是最好的通行證。”
他這是,在關心自己?
徐柚笙杏眼微彎,輕聲道:“謝謝你,我會注意的。”
秦硯修看著她白皙清透的臉龐,眉梢微挑,語調散漫:“現在謝我?還早著呢。”
“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欠我一次……”
最後一句話,他微微彎下腰,在她耳邊說的。
溫熱的呼吸灑在耳畔,徐柚笙一顫,下意識地看向一旁,幸好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秦硯修看著她的反應,輕哧了聲:“膽小成這樣,當初又是怎麼敢答應的。”
徐柚笙咬了咬唇,沒說話。
見狀,秦硯修意興闌珊地斂起笑,長腿一邁,錯身離開了。
徐柚笙站在原地,垂眼看著腳尖,重新整理好情緒,這才回了酒店。
……
徐柚笙是第一次拍電影,經驗不足,一開始有很多不懂又出錯的地方,但她做的準備工作充分,拍戲的時候雖然也會n機,但演技還是有的,再加上態度虛心好學,幾天下來,導演和工作人員也慢慢對她改觀了。
原以為是公司塞進來的花瓶,但還是有些實力,稍微調教一下也能達到滿意的效果。
這天是秦硯修和徐柚笙的對手戲,兩人飾演的角色是青梅竹馬的關係,拍的是一場定情的戲。
前麵一切都是順利,但到秦硯修親她的時候,她總是出錯。
“cut!林珂你那麼緊張做什麼?”
“cut!林珂你應該表現出羞澀和甜蜜,身體太僵了!”
在n機不知道第多少次之後,導演忍不住開罵了:“你之前沒有拍過吻戲嗎?跟上刑似的,後麵還有好幾場戲排著,接受不了親密戲為什麼不早說?讓全組人都等著你,乾不了趁早滾蛋!”
徐柚笙眼眶微紅,低頭道歉:“對不起導演,我會調整的。”
劉導深吸了一口氣:“再來一條。”
這一條,比上一條還差。
眼看著導演又要發火,秦硯修緩緩開口:“她可能太緊張了,導演,給我五分鐘,我和她聊聊。”
導演擺了擺手。
秦硯修垂眸看著她:“跟我來。”
秦硯修帶她去了他的休息室。
剛關上門,徐柚笙就被他抵在了門後,他幽深的眼眸凝著她:“都親了那麼多次了,還不習慣?”
徐柚笙抿了抿唇:“對不起,我……”
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到跟他稍微親密一點的感情戲,她就很容易出錯。
秦硯修看著她眼底的水光,輕輕歎了口氣,捏住她的下頜,低頭,用唇瓣微微摩挲著她的唇,曖昧繾綣。
他低聲道:“在屋裡親個夠,親到你不害羞了再出去,嗯?”
徐柚笙臉頰微熱,抬眸,對上他瀲灩的桃花眼,琥珀似的眼瞳裡漾著淺淺的溫柔:“一會兒,你主動吻我,剩下的,交給我。”
徐柚笙望進那雙漂亮的眼眸,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再次開拍的時候,告白完後,徐柚笙拽著秦硯修的衣袖,遲疑了兩秒,踮起腳尖,仰頭主動吻了上去。
她的睫毛緊張地微微顫抖著,像是振翅欲飛的蝴蝶。
監視器前,副導皺著眉:“劇本不是這麼……”
劉導抬手攔住了他,沒有喊停,接著往下看。
秦硯修愣了兩秒,眼底的情緒從一開始的懵、震驚、到最後的欣喜若狂。
他抬手摟住她,回吻了過來。
徐柚笙從一開始的小心翼翼試探、到衝動害羞,到最後的投入,青澀又濃烈的愛意都被演了出來。
看著監視器裡親吻在一起的兩人,副導疑惑道:“秦老師不是不拍吻戲,都是借位嗎?”
劉導:“為了劇情獻身,好樣的。”
導演一直沒有喊卡,徐柚笙隻能保持著這個姿勢,秦硯修用手巧妙地遮了遮,攝像機並沒有拍到特寫。
不知道過了多久,導演才終於出聲:“這條不錯,再保一條。”
這次,攝像機懟上來給了特寫。
這場戲結束時,徐柚笙唇瓣殷紅水潤,臉頰上蒙上一層淡淡的緋紅。
她去找秦硯修道謝:“剛剛謝謝你。”
秦硯修坐在遮陽傘下的凳子上,長腿隨意地交疊,他喝了口水,這才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
看著她彎起的眼眸,他薄唇微啟:“我隻是怕耽誤進度而已,要謝我,下次少n兩次。”
對上他眼底的漠然,徐柚笙突然僵住,一股遲來的羞恥和難堪順著脊背傳遍四肢百骸。
原來他剛剛的溫柔,所有的一切,隻是為了這場戲。
她咬了咬唇,手指一點點收緊,沒忍住問道:“秦老師對所有對手演員,都這麼貼心嗎?”
甚至連吻戲都一點點教,還吻得那麼投入。
秦硯修輕笑了聲,語氣玩味:“你有什麼資格來問我這個問題?”
徐柚笙臉色一白,像是被一盆冰水,從頭到尾澆了個徹底。
……
接下來的幾天,徐柚笙再也沒有主動找秦硯修說過話。
每天收工後,她都自己在酒店房間裡把第二天的戲一遍又一遍地揣摩、演練。
從台詞到神情、眼神、肢體反應,每一遍都力求做到精準。
從那場吻戲過後,她n 機的次數越來越少了,甚至偶爾還會得到導演的誇獎,就算有需要調整的地方她也能很快進入狀態,力求不要哢太多次。
她和秦硯修以及周以沫的對手戲占了大多數,除了對詞走戲的時候,她大多數時候都坐在監視器後麵,聽著導演對其他演員的教導,不停地學習。
好像憋著一口氣,不願意再失誤,也不願意在秦硯修麵前暴露自己的弱點。
這天,她和周以沫對戲的時候,對方n機了好幾次,要麼不在狀態要麼台詞出錯,劉導一開始還很耐心,後來就逐漸煩躁。
“以沫,對手演員都已經把情緒給到了,你隻需要接著往下走就行。你是老演員了,怎麼還犯這種低級的錯誤,連新人都不會犯!”
周以沫咬了咬牙:“抱歉導演,昨晚沒休息好,狀態不太對,我調整下就好。”
劉導:“行,先休息幾分鐘,一會兒繼續。”
周以沫在圈子裡的地位不低,走到哪兒都是被捧著的,突然被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訓斥了一頓,麵子裡子都掛不住。
徐柚笙站在旁邊,一句話沒說,努力當個透明人。
周以沫從她麵前經過的時候,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用手肘撞開她,輕哼了一聲,去一旁的太陽傘下乘涼去了。
徐柚笙後退了兩步站穩,輕輕地歎了口氣,也到一旁休息去了。
下午又拍了好幾遍,但好在這場戲也算是有驚無險的過去了。
和秦硯修再演對手戲時,徐柚笙全程低頭看劇本,隻有在導演開拍的時候她才會直視他。
收工後,她抬腳離開,秦硯修叫住了她。
“徐柚笙。”
徐柚笙腳步一頓,緩緩轉身:“秦老師還有事?”
秦硯修深邃的眼眸勾著一絲慵懶,薄唇微啟:“《謊言囚徒》播得不錯,周五去西瓜台的綜藝做宣傳,記得做準備,”
徐柚笙微怔:“東哥怎麼沒跟我提過?”
秦硯修低哧了聲:“不願意?那也可以不去。”
徐柚笙握緊了手指:“沒有不願意,我會好好準備的,謝謝秦老師。”
說完,她點了點頭,剛走出幾步,就被秦硯修拽住了手腕。
她環顧四周,大家都收工了,沒什麼人。
她低頭看著他握著自己的手指,抿了抿唇:“秦老師還有什麼事嗎?”
“你一定要用這種態度和語氣跟我說話嗎?”
徐柚笙抿了抿唇,抬眸看向他,唇角扯出一抹笑:“秦老師是覺得我還不夠尊重你?”
秦硯修眼底冷下去,看著她臉上恰到好處的笑容,嘴角噙上一抹譏諷:“進組這麼久,演技確實有進步,就是不知道能維持到什麼時候?”
“今晚,來我房間。”
徐柚笙臉上染上一抹詫異:“今晚?這是在劇組?”
秦硯修毫不在意:“劇組又怎麼了?你彆忘了你上次的話。”
徐柚笙咬了咬唇,久久沒有答話。
秦硯修眼底劃過一絲不悅,嗓音勾笑,說出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如果不想讓大家知道我們的關係,就乖一點。”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
徐柚笙看著他的背影,苦澀溢滿胸腔。
她想拒絕,但又不敢拒絕,更糟糕的是,她不願意拒絕。
因為,一旦真的劃清界限,除了曝光帶來的惡劣影響,他們之間,就真的一點可能也沒有了。
她還是貪戀那點微不足道的糾纏與羈絆,因為這樣,總好過做陌生人。
她就是貪心,就是控製不住自己,哪怕兩人之間隻能維持這樣不堪的關係,她還是不願意放棄。
儘管知道會受傷,她還是義無反顧地一頭紮了進去。
至少這樣,她不會後悔,不會抱著遺憾過一輩子。
她想,等哪天,他有了女朋友,或是她真的心死了,她會主動離開的。
做了二十多年的乖乖女,就讓她為自己放縱這一次吧。
就這一次。
至少,最後他會記得,還有她這麼一個人。
徐柚笙回了酒店,卸了妝吃完晚飯,看了會兒明天的戲,看著指針指到九點,還是換了衣服戴了口罩,出了房門。
徐柚笙和劇組的其他演員一樣,住在普通的房間。周以沫則是住在幾十公裡外的豪華酒店,每天由司機接送。秦硯修的房間在頂層,豪華總統套房,隻有他一個人。
她戴好口罩和帽子,避開其他人上了頂層。
站在秦硯修房門前,她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抬手敲響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