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結束後,在眾人的歡呼聲中,顧知鳶從台上跳下來,男生扶了她一下,兩人一路聊著往卡座上走。
路過這桌時,秘書小姐姐認出了顧知鳶:“顧小姐……”
聽見熟悉的聲音,顧知鳶轉頭看去,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在台上看著的時候我就說像你,你也來玩兒啊,你好久都沒去公司了,沈總也在……”
順著秘書小姐姐的視線,顧知鳶看到了坐在角落裡的沈敘白。
對上他黑沉的目光,顧知鳶嘴角的笑意一僵。
沈敘白喝了酒,清雋的眉眼在昏暗的燈光下透出幾分佚麗,眸子漆黑冷厲,神情寡淡,就那麼定定地看著自己。
四目相對,無聲的僵滯在空氣中蔓延。
顧知鳶心裡一窒,她極力壓製著心頭的酸澀,裝作若無其事地開口:“真巧,你們也在這兒聚餐。”
顧知鳶態度稀疏平常,像是遇見不太熟的朋友,禮貌但疏離。可正是因為這樣,才不尋常,她一向都熱情地像個小太陽,怎麼今天這麼冷淡?
她身旁的男生感受到身上那道冰冷又極具壓迫性的目光,有些發怵,緩緩開口:“姐姐,這是你朋友?”
顧知鳶視線從沈敘白身上輕輕掃過,不再停留,隨口道:“一個認識的長輩而已。”
語氣滿是不在意。
“你們慢慢玩兒,我們先回去了。”顧知鳶點點了頭,直接去了隔壁入座,頭也沒回。
羅焱和秘書小姐姐這座麵麵相覷,大氣都不敢出。特彆是聽了顧知鳶的話後,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沈總和顧小姐鬨矛盾了!
怪不得沈總最近這麼反常。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們現在就是那些小魚小蝦,動也不敢動。
在聽到顧知鳶那句“長輩”,沈敘白眸底倏地就冷了下去。
長輩。
好一個長輩。
沈敘白臉色冷沉,其他人話也不敢說了。
沈敘白抬手去拿酒瓶,羅焱這才發現他掌心還在流血,驚呼出聲:“沈總,你的手……”
沈敘白根本不在意,自顧自地重新叫服務生拿了個杯子,又點了幾瓶酒。
還是羅焱吩咐經理叫了個人來處理。
包紮的時候,沈敘白麵無表情,好像傷的不是自己的手一樣。
隔壁,顧知鳶聽到沈敘白手傷了後耳朵就豎了起來,怎麼還能受傷?
很快她又壓下了關心的念頭,跟她已經沒關係了。
隻是,後半場她已經開始心不在焉了。
……
中途,她去了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就碰見了沈敘白。
兩人在走廊上迎麵碰上,顧知鳶垂下了眼,往側邊讓了讓路。
沈敘白卻沒有要走的意思,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顧知鳶要走,他卻擋住了去路。
她抬起頭,清潤漂亮的眼眸裡沒有絲毫笑意,隻有冷淡與不解:“沈總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沈敘白也不懂。
聽見那些話的時候,他心頭湧起的慍怒和氣惱幾乎淹沒了他,他幾乎是用儘了所有力氣克製才選擇了轉身離開。
古板、無趣、消遣,要是最開始聽見這些詞,他不會有半分波瀾。
可就在他逐漸接受她的時候,這些詞一個個擊碎了他的防線,他的自尊和傲氣都不會允許她再靠近自己。
原來他一開始的考慮就是對的,他不過是她無聊時的消遣,說拋到腦後就能拋到腦後。
可這些日子她已經無孔不入地慢慢滲透進自己的生活,她果斷地抽身離去,卻留給他所有的不適和煎熬。
看到她冷漠的小臉,對著自己像是陌生人一樣,卻對著其他人笑意盈盈,心裡的不甘和戾氣瘋長。
“我隻是長輩?”沈敘白一步步逼近,垂眸睨著她,語氣莫名。
顧知鳶看著這樣的沈敘白有幾分陌生,心裡發怵,不住的後退,卻昂著頭不肯認輸:“不是嗎?”
“是你說的不喜歡我,讓我不要再找你,我沒有再招惹你吧,沈總現在又是什麼意思?”
“除了我不懂事追著你跑,我們之間還有任何關係嗎?”
“你大我那麼多歲,稱一句長輩不過分吧?”
顧知鳶一步步後退,直到後背抵在牆壁上,無退可退。
她手指攥著身側的裙角,咬了咬唇,抬眸直視著他的眼睛:“還是,沈總現在後悔了?”
如果我後悔了呢?
沈敘白動了動唇,就要脫口而出,又突然想起那天聽到的話,一字一句,衝擊著他的心裡。
理智回籠,他現在在乾什麼?
他薄唇微抿,側身讓開了路。
顧知鳶看著他的舉動,輕笑了聲,說不出是失落還是自嘲。
她還在期待什麼?
她移開眼,目不斜視地從他身旁走過,回到了卡座。
明明她覺得自己已經放下了,但真正看到沈敘白的時候,她的情緒還是會被他影響,受他左右。
她端起麵前的酒,一邊怨自己不爭氣,一邊氣勢洶洶地喝著。
“誒姐,我的姐,你這樣喝會喝醉的。”顧雲逸見她喝得這麼猛,一臉驚恐,“要是被大伯大伯母知道了,我得挨揍的!”
顧知鳶揮開他的手:“放心,我喝不醉。”
……
結束的時候,顧知鳶喝了不少酒,但還沒醉。
顧雲逸看看她,又看看一旁的幾個兄弟,大家都喝了酒,沒法開車,但他得保證顧知鳶的安全。
“我讓家裡司機來接你吧。”
顧知鳶拿出手機打車:“沒事,我打車回去。”
“這麼晚了不安全。”
“你忘了你姐學過散打了嗎?”顧知鳶在手機上叫好車,“沒事,你們回去也注意安全。”
這一刻,她還真有幾分姐姐的範兒。
“行吧,到家跟我說一聲。”
顧雲逸他們要回學校,先打到了車。
顧知鳶站在路邊等車,突然,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開到她麵前。
車窗降下,沈敘白那張清雋英俊的臉露出來:“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