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安皓抱著一大束玫瑰花出現在岑綰麵前的時候,她嚇了一大跳。
“你怎麼進來的?”
吳安皓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我給你發消息你沒回,所以就私自上來了。”
“如果你晚上沒空,中午能賞臉一起吃個飯嗎?”
小林一直在旁邊用一副吃瓜的表情目睹全過程。
岑綰並不想和他單獨出去吃飯,但也不能直接趕他走:“我最近有點忙,午休時間不多,你能接受食堂嗎?”
“當然,”吳安皓很有風度,“按照你的安排來就好。”
岑綰帶著吳安皓去了食堂,還叫上了小林一起。
吳安皓並沒有因為有任何不滿,表現得很紳士,主動端菜、遞紙巾,給岑綰拉凳子,小林對他的觀感都好了不少。
岑綰戳著碗裡的米飯,沒有什麼食欲。
“不合胃口?”吳安皓觀察得很仔細,“我知道一家餐廳不錯,晚上帶你去?”
岑綰捏緊筷子,抬頭看他,語氣儘量禮貌:“吳先生,我就直說了,我不希望我的工作和私人生活混在一起,所以以後,能不能請你不要直接來公司,這樣會很尷尬。”
“抱歉,”吳安皓態度很誠懇,“如果你不喜歡,下次不會了。”
“不過你一直不回我消息的話,我隻能登門拜訪了。”
岑綰蹙眉,這話聽起來像是威脅。
“岑小姐要是連接觸的機會都不給我,那我真的會很傷心。”
岑綰看向吳安皓,他笑得很溫和,像是在開玩笑,可是卻讓她很不舒服。
她抿了抿唇,吳安皓如果去找岑柏青,她真要鬨翻臉,情況隻會比現在更糟。
她努力笑著:“等我忙過這段時間吧。”
吳安皓:“好。”
從食堂出來的時候,正好迎麵碰上陳喻。
“岑小姐。”陳喻主動點頭打了招呼,視線在吳安皓身上停留了兩秒。
自從岑綰醉酒那晚之後,陳喻對岑綰的態度格外恭敬。
回到臨時工作室,小林主動遁走了。岑綰轉身看向吳安皓:“我還要工作,吳先生先回去吧。”
吳安皓沒想到岑綰這麼無情,他特地跑到她公司來,還在樓下等了那麼久,她竟然一句關心也沒有,反而迫不及待地要趕他走。
他為岑綰的不解風情暗自惱怒,但也不好表現出來。
“我喝杯水就走。”
他都這麼說了,岑綰隻好去給他接了杯溫水。
吳安皓接過杯子的時候,指尖不經意從她手背上劃過,細嫩的觸感讓他忍不住咽了咽喉,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把人搞到手!
他慢悠悠地喝著水,打量著岑綰工作的地方,在她轉身的時候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腰臀,蠢蠢欲動。
突然,門口又傳來敲門聲,陳喻的聲音在外麵響起:“岑小姐,沈總有事找您。”
岑綰突然鬆了一口氣:“好。”
她上前打開門:“我馬上就……”
話音在看到沈屹驍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沈屹驍目光越過她,落在桌子上裡麵那束顯眼的紅色玫瑰上,過了幾秒,才輕飄飄地瞥了一眼吳安皓。
“岑小姐,公司不是你談情說愛的地方。”沈屹驍嗓音很冷,“請你注意影響。”
“沈總您誤會了,我隻是午休時間來……”
“公司保安乾什麼吃的?”沈屹驍直接打斷了他,麵色冷沉,氣勢逼人,“現在什麼人都能放進來嗎?”
陳喻連忙走到吳安皓麵前:“這位先生,請你離開我們公司。”
“是薑……”吳安皓還想解釋,直接被陳喻強硬地“請”了出去。
陳喻出去的時候還貼心地帶上了門。
屋子裡隻剩岑綰和沈屹驍兩個人,就這麼麵對麵地站著。
沉默了半分鐘,岑綰抿了抿唇,主動說道:“不是我讓他進來的,我也沒影響工作。”
沈屹驍看著她身後的那束花,語調微諷:“你現在還真是不挑啊。”
“你知道姓吳的是什麼貨色嗎?”
岑綰咬了咬唇,她怎麼會不知道呢?
沈屹驍眸底瞬間黯下去,她理虧不想說話的時候,就會這樣下意識地咬唇瓣。
他心臟都氣疼了:“知道你還跟他來往?”
那天從岑綰家裡回去後他就讓陳喻把吳安皓查了個底朝天。
陳喻也儘心儘力,就差沒把吳安皓的內褲顏色都寫在資料上了。
那樣一個風流成性人麵獸心的東西她也看得上?
岑綰低著頭,烏黑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她沒法解釋。
有太多的事,她沒有辦法開口。
沈屹驍胸膛劇烈起伏著,他用儘全力才壓下心裡的戾氣。
咬牙切齒道:“你可真是好樣的!”
岑綰指尖微縮,沒法回應他的話,隻好轉移話題:“陳助理說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沈屹驍看著她沉靜的小臉,一股氣發也發不出放也放不下,他大步流星地走到一旁,用腳勾過椅子坐下,餘光掃了眼一旁的花,朝著外麵喊了一聲陳喻!
陳喻敲了兩下門才探頭進來:“沈總您有什麼吩咐?”
“我花粉過敏,把這玩意兒丟掉!”
“好嘞!”陳喻麻利地進屋,抱起那束花就走,快得像是一陣風。
倒是岑綰看了沈屹驍好幾眼,他什麼時候花粉過敏了?
像是讀出了她的心聲,沈屹驍輕嗤:“四年,足夠改變很多東西了。”
岑綰:“……”
一陣嗡鳴聲響起,岑綰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震動起來,沈屹驍漫不經心地掃了眼,剛好看見彈出來的微信消息。
【岑小姐,沈總沒有為難你吧?】
沈屹驍掀起眼皮看她:“有消息,不回嗎?”
岑綰走過來看了眼,見是吳安皓的就直接退了出來:“不是什麼重要消息,不著急。”
沈屹驍眉梢微挑,就看見她點進另一個對話框,回了一個叫“沅沅”的聯係人的消息,還發了一個可可愛愛的表情包。
岑綰熄了屏,繼續剛才的話題:“午休時間快過了,有什麼事嗎?”
沈屹驍食指和無名指微屈,在桌麵上輕叩,漫不經心地說道:“我關心一下項目進度,看看你們工作室值不值那個價。”
“畢竟公司運營成本還是要控製一下的。”
提到專業問題,岑綰立馬認真起來,向沈屹驍展示起她們做好的那些顏料,都裝在特製的玻璃瓶裡,整整齊齊地排列在後麵的架子上。
“我們已經做好了一些常規顏料,質量可以保證,一定比市麵上那些都好。目前正在製作一些稀缺珍貴的礦物顏料,那些工藝更複雜,耗時也會更長。”
沈屹驍隨手指了一瓶顏料:“那是什麼顏色?”
岑綰:“這是由藍銅礦製成的,從左到右分彆是頭青、一青二青和三青。《千裡江山圖》的最後一步就是以石青上色,細細暈染,色彩濃豔而不浮,沉穩厚重,可曆經千年不褪色。”
“那這個呢?”
“這是紫水晶做的,工藝較為複雜,但是做出來的顏料絕美純淨,如夢似幻。”
沈屹驍又指了好幾種,岑綰都一一答了。她提起這些顏料時神采奕奕,從一開始的礦物,到製作工藝,再到最後的成品,每一個細節都再清楚不過。
看著她眸底細碎的星光,沈屹驍好像看見了當年畫室裡的那個女孩。
他問出了重逢以來一直縈繞在心頭的疑問。
“你現在怎麼不畫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