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後——京城
夕陽西沉,最後一縷殘陽將城門的銅釘映得血紅。
城門校尉正欲下令關閉城門,忽聽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八百裡加急!讓開!"
一騎快馬如離弦之箭衝入城門,馬背上的信使背後插著三麵猩紅旗幟,衣甲上滿是塵土。沿途百姓紛紛避讓,茶攤的碗碟被疾風帶倒,碎了一地。
"是遼東的軍報!"巡城禦史臉色驟變,"快,護送信使入宮!"
隨著信使的入城,厚重的城門緩緩關閉,發出沉悶的"轟隆"聲。
城內逐漸被暮色籠罩,陰影在角落裡蔓延,讓整個京城顯得越發肅殺。
禦書房
慶帝手中握著那份剛剛送到的八百裡加急軍報,火漆印上的"遼東都督"幾個字格外刺目。
黃興、李青鬆、李毅、陳守年四人分立兩側,屏息凝神,目光皆落在那封尚未拆開的密奏上。
殿內靜得可怕,唯有銅漏滴答作響。
慶帝指尖一挑,拆開火漆。
薄薄的紙張展開,上麵隻有寥寥數語——
"臣賈玌謹奏:
鑲藍旗主力已退至定遼右衛,蘇瑾言率軍收複金州衛。此刻大軍已渡碧流河,趕赴丹東,至此遼東半島全境收複。"
落款處蓋著遼東都督的虎鈕銀印,印泥殷紅如血。
慶帝的指尖在"碧流河"三字上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微妙的光芒。
而後目光露出喜悅之色望向殿中四人:
"諸位愛卿,都看看吧!"
四人依次上前,恭敬接過軍報傳閱。看完之後,皆麵露振奮之色。
無論清國此番求和究竟懷揣著怎樣複雜叵測的目的,不可否認的是,就眼前局勢而言,他們的確達成了自己預期的效果。
李青鬆率先抱拳賀道:
“陛下聖明!此乃陛下運籌帷幄之功。全賴陛下假意議和之策,不費一兵一卒便收複遼東半島。"
其餘三人也是一同上前恭賀!
李毅接著說道:“陛下,清國求和之事已了,那如今朝堂之內,那些心懷不軌之人”
慶帝冷笑一聲,眼中寒芒一閃:“哼,莫要忘了朕之前的吩咐。遼東之事既已塵埃落定,京城這邊也該動手了。”
說著,目光轉向黃興。
黃興立刻上前一步,朗聲道:“陛下放心,錦衣衛上下早已嚴陣以待。名單上之人皆在掌控之中,隻等陛下一聲令下,便可將其一網打儘。”
李青鬆眼神精光一閃,神色堅定,毫無憂慮之色,反而帶著幾分決然:
“陛下,這些人長久以來結黨營私,妄圖謀逆,早該清理。如今正是大好時機,臣相信此次行動定能讓朝堂煥然一新,還我大慶一片清明吏治!”
張榮下台,那就意味著該是他轉正的時候了!
等了那麼久了,李青鬆豈會在這等時候退縮,更何況——此乃聖意!
慶帝不置可否:“朕心意已決。這些人罪無可恕,若不趁此機會徹底鏟除,必將成為我大慶的心腹大患。朕豈會因一時之顧慮,而養癰遺患?”
眾人見慶帝態度堅決,紛紛低頭應道:
“陛下聖明,臣等謹遵聖諭。”
慶帝緩緩走到龍椅前,坐下後目光掃視眾人:
“卯時初刻,早朝開始便是行動之時。務必做到雷厲風行,不得有誤。
朕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任何企圖背叛我大慶的人,都將付出慘痛的代價。”
“諾!”
四人齊聲領命,聲音在寂靜的禦書房中回蕩。
慶帝微微點頭,目光轉向黃興:
“通知下去,寅時五刻,練武、耀武、果勇三營即刻行動,密切監視其他各營士兵,絕不能讓他們有任何異動。若有違抗者,格殺勿論!”
黃興神情肅穆,單膝跪地,高聲應道:“陛下放心,臣定當傳達陛下旨意,確保三營各司其職,萬無一失!”
此刻的史鼐、史鼎與楊顯三人早已在城外等候命令,就等著宮中傳來的消息了!
隨後,慶帝又將目光投向陳守年:
“陳守年,你今夜需提前命備武營秘密進城坐鎮,並協助錦衣衛抓捕叛逆!”
陳守年趕忙上前一步,躬身領命:
“陛下聖諭,臣銘記於心。備武營定會全力配合錦衣衛,完成陛下交付的重任!”
京城本就駐紮有幾千著甲的五城兵馬司,不過太上皇始終牢牢把控著,以至於慶帝難以掌控,既然如此,不如讓備武營入城,在早朝前速戰速決!
慶帝微微眯起雙眼,似乎在腦海中勾勒著行動的每一個細節,片刻後緩緩開口:
“五城兵馬司那邊,朕自有安排。你們隻需專注於各自手頭之事,不得有絲毫懈怠。”
眾人齊聲道:“是!”
“退下吧,回去好好準備。”慶帝揮了揮手,示意眾人離開。
卯時將至·午門外
晨光未露,天色尚暗,午門外已陸續聚集了等候早朝的文武百官。
官員們按品級列隊,低聲交談,氣氛看似如常,卻又隱隱透著一絲異樣。
張榮站在文官隊列前方,眉頭微皺,目光掃過四周。
他忽然發現,今日列隊的武官之中,新皇一脈的將領竟少了大半。
本該站在武將前列的幾位京營指揮使、五軍都督府要員,此刻竟都不見蹤影。
"奇怪"
張榮低聲喃喃,心頭忽然浮起一絲不安。
身旁的禮部侍郎劉顯湊近,壓低聲音道:"張大人,今日武官怎麼少了這麼多人?"
張榮眯了眯眼,目光陰沉:"不對勁今日乃是與清國商議和談事宜,並且昨日遼東軍報入京,按理說今日早朝應當議論此事,可新皇一脈的武將卻幾乎全都不在。"
劉顯臉色微變:"難道"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整齊的腳步聲。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隊全副武裝的禁軍從宮門內列隊而出,鎧甲森然,刀戟映寒。
為首的正是禁軍統領陳彥之,他身披重甲,麵容冷峻,目光如刀般掃過眾臣。
張榮心頭猛地一跳,下意識地後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