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書一事終於落定,燕燼雖未明言讚許,卻默許了青禾的記載方式。
朝堂之上,文臣們看向青禾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敬重。
這位沈家公子年紀雖輕,卻學識淵博,辯才無雙,連君上都未能駁倒她的立論。
下朝後,幾位年輕的文官主動上前,拱手請教:“沈大人,關於屯田之策,不知可否指點一二?”
青禾淺笑著應答,眉目間是難得的放鬆。
她本就生得清麗,此刻褪去朝堂上的鋒芒,更顯得溫潤如玉。
幾位同僚聽得入神,不知不覺便圍攏過來,其中一位年輕的翰林甚至微微傾身,似是要更仔細地聽她說話。
——
鎏金殿門外,燕燼負手而立,眸光沉沉地望著這一幕。
他看見青禾唇角含笑,纖細的手指在輿圖上輕輕劃過,為眾人講解屯田、水利布局;
看見那位翰林不自覺地靠近,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側臉;
還看見她因專注而微微沉靜的杏眸;
還有在晨光中瑩潤如玉的耳垂
燕燼眸色驟暗,指節捏得發白。
【沈青禾。】他在心裡開口,想要打斷他們的交談,可是他最終沒有出聲。
因為他沒有立場,此刻這群少年文臣,是在為他的王朝,他的社稷,他的百姓,殫精竭慮。
而其中,眾人追捧的中心,卻還是個女孩,今年才堪堪十七歲,而已……
史書的初稿他細細翻閱過,那些記載像是一記耳光,狠狠打在他臉上。
他不得不放下偏見,開始正視,這千年來,甚至是千年前,世家為整個大陸民生,貢獻了多少。
他又想到那戶害死他父母的農家,想起他們眼中的堅定,忽得覺得頭疼欲裂。
晨光為至高處的帝君鍍上金邊,投下的影子高大挺拔,卻孤獨得可怕。
他死死盯著台階下的少女。隱月的靈力在他眼中形同虛設。
女孩乖巧認真的模樣,讓他突然好想……好想抱抱她。
——
青禾回頭,抬眸正對上燕燼深不見底的眼眸。
她心頭一跳,連忙行禮:“君上有何吩咐?”
燕燼緩步走下台階,他在青禾麵前站定,目光掃過那群禁聲的文臣,最後落在她臉上:
“聊完了嗎?聊完隨朕去禦書房議事。”
“臣遵旨。”
——
眾人識趣散去。
燕燼帶著她剛踏入天樞宮,便猛地扣住她纖細的手腕,將人拽到最近的朱漆廊柱邊。
他高大的身軀將她完全籠罩,將她抵在廊柱上。
他的呼吸灼熱,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意:“沈卿與同僚,倒是相談甚歡?”
另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頭對視:“怎麼見到朕,就沒有這麼開心過?”
男人拇指碾過她柔軟的唇瓣,目光灼灼地盯著她,“方才笑得那般明媚,現在怎麼不笑了?”
他的聲音裡帶著幾分自己都未察覺的酸意,手上的力道卻不自覺放輕,生怕弄疼了她。
青禾一怔,隨即明白過來,眼尾微微彎起:“君上”
她放軟了嗓音,指尖輕輕拽了拽他的袖角,“臣隻是在討論政事。”
“討論政事需要靠那麼近?”
燕燼冷笑,“朕看那位翰林,恨不得貼到你身上。”
青禾忍不住輕笑出聲:“君上這是吃醋了?”
燕燼眸光一沉,卻沒有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