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不是已經罰了府裡的下人了嗎,大哥為什麼突然想分家?”
沈清宇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滿臉的不讚同。
他從小就知道沈清淵不是他的親大哥,也知道母親一直在想辦法讓二哥繼承父親的爵位,可蕭氏留下的嫁妝隻有大哥有權力繼承,若是分了家,那些財物和侯府就沒有半點兒關係了。
日後他和二哥考上功名,需要打點的地方還多著呢。
莫氏心裡也很慌張。
之前沈清淵問她要蕭氏的嫁妝時就提過要分家,她以為把東西給了沈清淵,他就不會再有這樣的念頭,沒想到今日為了春喜,沈清淵又提了起來。
頭兩個進了門也沒見他這樣護著啊,難道是因為春喜對他有救命之恩?
可這恩不是用婚事抵了嗎,他不該很討厭這個挾恩以報的女人嗎?
莫氏想不明白,但為了安撫沈清淵,還是沉著臉命令:“宇兒,跟你大嫂道歉!”
什麼大嫂啊,全瀚京的人都知道她之前是衛家的奴才。
沈清宇梗著脖子叫不出口。
莫氏正要勸說,一直安靜站在一旁的沈清越忽地抬手給了沈清宇一巴掌:“母親讓三弟道歉,三弟這是連母親的話都不聽了嗎?”
沈清越的長相承襲了莫氏的優點,一雙桃花眼總是溫和含笑,給人一種溫潤如玉的感覺。
但他出手很重,沈清宇被他打偏了頭,臉上很快浮起清晰的巴掌印,一直低著頭的沈清遲被嚇得渾身一顫。
沈清宇似乎很怕這個二哥,被打了一巴掌後,不僅不生氣,反而一改狂傲,恭恭敬敬地向春喜認錯:“大嫂,對不起,我剛剛不該對您不敬。”
等他說完,沈清越複又開口:“其實大哥能再成婚我們都很替他高興,還一起給大嫂準備了見麵禮呢。”
說著話,沈清越從袖中拿出一個信封遞給春喜。
春喜下意識地看向沈清淵,見他並沒有反對的意思,這才接過信封,打開一看,裡麵竟然裝著兩張契書,正是之前沈清淵幫她找的另外兩家鋪子。
這兩家鋪子差不多值一千兩,雖不及蕭夫人送來的兩箱東西值錢,卻是送到了春喜心坎兒上。
她不愛脂粉首飾,就愛攢鋪子賺錢。
這位二公子天天在雲氏族學念書,鮮少回家,卻對他大哥的情況如此了解,委實不簡單啊。
春喜心生警惕,麵上卻是一臉感動:“二弟真是太客氣了,我娘家都沒給我準備嫁妝,我也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見麵禮,哪好意思收這兩間鋪子。”
春喜說著作勢要把信封還給沈清越,剛遞出去一點兒,就聽到沈清越說:“我們知道大嫂家境不好,送這兩間鋪子隻是想告訴大嫂,侯府以後就是大嫂的家,我們就是大嫂的家人,我們絕不會因為家境而對大嫂不敬,大嫂收下吧。”
沈清越這番話說得漂亮,春喜很爽快地把信封收回袖中:“二弟說的是,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我也會包容三弟的脾氣,不會跟他一般見識的。”
春喜說完挽住沈清淵的胳膊:“我覺得家裡挺好的,還是彆分家了吧,大人。”
在春喜的“勸說”之下,沈清淵打消了分家的念頭,讓人抬著兩大箱子東西回了問心院。
兩人一走,莫氏立刻屏退下人,心疼地去看沈清宇的臉:“宇兒,你沒事吧?臉還疼嗎?”
兩個兒子一直都是莫氏的心肝寶貝,沈清越這一巴掌比讓莫氏割肉還難受,她扭頭就要訓斥沈清越,對上沈清越含笑的眸,頓時心虛。
“我早就與母親說過,大哥是父親的嫡長子,身上又流著蕭家的血脈,即便不是母親親生,母親也該待他視如己出,之前兩位嫂嫂死後,大哥一直清心寡欲,如今願意再娶,定然是十分愛重新嫂嫂的,母親怎能讓人跑到侯府來欺負新嫂嫂?”
沈清越的語氣溫和,一點兒也不凶,但莫氏莫名的覺得這個兒子在罵她蠢。
她忍不住小聲辯解:“她可一點兒沒受欺負,都是我在替她挨打。”
“所以呢,娘覺得自己做得對?”
沈清越笑著發問,莫氏訕訕,不敢再應聲。
見莫氏知錯,沈清越這才開口:“蕭夫人過幾日要親自把大嫂介紹給其他世家夫人,這對侯府來說也是好事,我和三弟是男子,不便和大嫂走得太近,妹妹這些時日可以多去找大嫂說說話,若是日後蕭二小姐再來找大嫂,妹妹也可在其中幫忙周旋一二。”
“大嫂就是個潑婦,二哥讓妹妹跟在大嫂身邊,也不怕妹妹被人笑話?”
“笑話?”沈清越挑眉,似笑非笑,“今日府裡鬨成這樣,三弟覺得有人敢笑話大嫂嗎?”
沒有。
蕭夫人親自撐腰,蕭家的婆子受了罰,侯府的下人也沒有幸免,彆說下人不敢笑話春喜,就連他們三兄妹日後也得恭恭敬敬。
他們這位大嫂,可不是任人欺負的主。
春喜和沈清淵剛回到問心院,蕭家的人便送來了玉蓉膏。
沈清淵當即打開盒子要給春喜抹藥,春喜連忙製止:“聽說這玉蓉膏是宮中禦醫秘製,小小一盒就值上千兩,我這點兒小傷用這個不是暴殄天物嗎?”
沈清淵掃了眼春喜抓著自己的手,沉沉命令:“放手!”
雖然相處的時間沒有特彆長,但春喜還是敏銳地察覺沈清淵不高興了。
春喜乖乖鬆手,想了想說:“我知道大人和二公子他們的關係不是很好,但這兩間鋪子是他們白送的誒,侯夫人不是挪用了很多你娘的嫁妝嗎,大人總不能因為置氣便宜了他們吧。”
“我沒有說你不該收那兩間鋪子。”
“那大人為什麼生氣?”
春喜十分不解,沈清淵擦好藥,合上蓋子,然後才道:“今天出事你為什麼不第一時間派人通知我?萬一蕭清月帶的不是粗使婆子,而是蕭府的護衛,你那點兒三腳貓的功夫還能反抗得了嗎?”
沈清淵的表情嚴肅,說到最後幾乎是在吼。
春喜眨眨眼,恍然大悟:“原來大人你生氣是因為擔心我啊,今天確實是我考慮不周,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我一定第一時間來署衙找你庇護,行嗎?”
沈清淵臉上的表情險些繃不住,他握了握拳,淡淡應聲:“嗯。”
她知道他是在關心,而不是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