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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之三內憂外患(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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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憂外患

新君即位以來,內憂外患頻發。外患在南方交阯。仁宗皇帝在世時,就多次想罷兵,卻一直未能將大明官軍從交阯儘數召回。新君即位後,撤兵不甘心,征剿不順利,頗有些進退兩難。內憂為兩京、山西、河南、重慶府等地水災旱災,四川永川縣,成都府郫縣、潼川州、射洪縣,河南汝寧府、遂平縣,浙江杭州府、餘杭縣,江西建昌府南豐、廣昌二縣,都因去年久雨水澇,傷了莊稼,百姓饑困;有的地麵還能依靠官倉糧食賑濟,百姓在秋收後還糧;有的地麵官倉未予賑濟,許多災民不是死於饑餓,就是流離他鄉為乞。湖廣長沙府之醴陵、湘鄉、湘潭、茶陵、寧鄉五縣,辰州府之漵浦縣,常德府之沅江縣,皆因去年夏秋無雨,田禾旱災,地方官多次請朝廷差人前去查看災情,請求減免租稅,以至戶部應付不過來。

因水旱災之故,有人嘯聚山林,百姓眼中劫富濟貧的豪傑,卻是朝廷眼中為非作歹的盜賊。山東青州府之安丘縣、廣西太平府崇善縣、左州等地皆有百姓為著衣食zf,奈何勢單力薄,亂不了天下,反而被官軍誅殺。琉球國王與朝鮮國王早就歸順大明朝,都按例遣使臣向皇帝朝貢方物,皇帝才感受些許天朝上國的尊威,賞賜更為豐厚,意在不負遠人誠敬之心。欽天監頻頻來報南京多次地震,遷都南京之事更讓皇帝猶豫不定。皇帝為安撫北邊諸部,還得厚賜和寧王阿魯台使臣等人錢鈔和布帛。皇帝心中還有一個隱情,就是年近三十,卻不曾生一兒一女,不知朝臣們如何議論此事。

過了元宵,皇帝傳楊榮來文華殿。楊榮跪拜起身時,皇帝就急切地問:“楊學士嗬,我近來有一件事很為難,不知你有甚麽好主意。”楊榮問道:“不知皇上甚麽事為難?”皇帝歎息幾聲,遲疑地說道:“皇後一直不能生育……我快三十了還沒有兒女……孟子說過,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想改孫氏作皇後,你有甚麽好主意?”楊榮道:“皇後不育,自是一件過失,廢後也未嘗不可,前朝早有先例。”皇帝卻道:“但孫氏也不曾生育嗬。”楊榮道:“皇上說得是,這事還真有些為難。”皇帝道:“煩你替我出一個主意。”楊榮沉思一會,說道:“臣有了一個主意。”皇帝忙道:“你說你說。”楊榮輕聲道:“皇上何不將雨露遍施後宮的妃嬪和宮女們,若有人受孕,即接到長安宮中靜養……”皇帝大喜,拍了一掌,說道:“還是楊先生主意高明嗬。”繼而又問道:“我婚娶之後,妃嬪也有不少人,為何不見一人生育?莫不是天要讓我絕後?”楊榮心想燕王做了皇帝,傳言有宮女生了一兒一女,卻都早夭折,莫不是太宗皇帝這一脈子孫子嗣不藩?還是今上早年淫之欲過度,也有陽衰之症?這話如何敢說出來,扯淡道:“臣著實不知,皇上當問禦醫。”

長安宮中有二十幾名宮女,殿後含芬閣有三四名宮女,年約十六七歲,身量與孫氏相當,多有幾分姿色,孫氏就將自己穿過的衣裳賜與她們,還將自己用過的脂粉給她們用,將她們留在自己身邊伺候著。皇帝晚上駕臨長安宮時,孫氏時常推說身子不適,就讓宮女們侍寢。皇帝見那幾名宮女有些姿容,還有幾份孫氏的模樣,接連幾晚就臨幸了她們。兩個月後,宮女小清兒有嘔吐不適之象,經禦醫診斷,小清兒有了身孕。孫氏就讓她在宮中西暖閣靜養,而此時孫氏也懷孕了。

皇帝收到捷報,交阯黎利攻打交阯城,成山侯王通等出兵交戰,大敗黎利,斬交阯官吏軍士數以萬計,餘眾驚潰。皇帝歡喜地與楊士奇等人說,你們都看見了,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官兵們果然士氣大振。

楊榮卻有憂慮,說小勝一回不足為喜,若王通乘勝追剿,或許能生擒黎賊,恁樣方能平定交阯。很快皇帝又收到軍中宦官山壽報來的消息,軍中諸將以及交阯地方官吏都勸王通說,黎賊敗走後,正無防備,宜乘勢追擊,出其不意,必擒黎賊,若是稍緩日,黎賊便會召集山林中的殘部,必定拚死拒戰官軍。誰知王通猶豫不決,過了三日仍不出兵。黎賊估計王通怯戰,又糾集餘眾樹柵立寨,掘壕塹,修器械,四處攻掠,大明官軍不得安寧。

皇帝與楊士奇道:“王通不敢出戰,怕是嫌兵馬少。依都督府和兵部的主張,再調武昌護衛官軍一千人,成都護衛一千二百人,南京原下西洋的精銳官軍一萬人,中都留守司、湖廣、浙江、河南、山東等都司並福建、四川行都司官軍三萬三千人,由安遠侯柳升、黔國公沐晟等人節製。”士奇心中十分憂慮,問道:“仁宗皇帝時就想罷兵交阯,皇上如何又增調大軍去交阯?軍馬多消耗糧草也多,在交阯山林中轉戰不便,反成拖累。”皇帝哪裡聽得進,生氣道:“我越想越氣,不平了黎賊我心不安,也對不住太宗仁宗皇帝。”士奇很想勸皇帝不可意氣用兵,但如何才能勸住他哩?

到了四月,黎利窺探到昌江城的破綻,驅趕大象在前,兵士隨後,又來攻打官軍。兩軍相持數月,交阯兵大敗官軍。守將力戰不勝,都自刎而死,守城監軍宦官與指揮、知府等人自縊。黎利令軍兵縱火焚燒民居,城中財貨劫掠一空,軍民以及婦女兒童死了數千人人。王通等人因交阯兵圍攻猛烈,斂兵不出。黎利聽說柳升將要率領大軍前來增援,心生畏懼,致書王通講和。軍中監軍宦官山壽立即寫了密疏,上報皇帝。皇帝得知王通擅自退兵講和,十分惱怒,召見楊士奇與楊榮等人來議。士奇道:“依臣拙見,王通近來雖小獲一勝,但軍兵鬥誌不固,才將清化等州地麵讓與黎利。因為柳升雖領大軍出征,卻不能恁快便到,況且道路多阻,黎利既然求和,還想奉表謝罪,不論是否真心歸順,暫且同意。官軍方能從圍困中退還生地,尚可再圖進取。”楊榮附和道:“皇上寬仁不殺,王通用兵自是能體會上意的。”

皇帝道:“我可不曾答應求和。你不知道哩,求和的事,軍中有人說好,有人不說話,有人覺得不可行,卻不能當麵質疑王通,軍官們都恁樣明哲保身麽?隻有按察使楊時習說王通奉命討賊,卻與賊講和,擅自棄地班師,難逃罪責。王通卻斥責他說非常之事,隻有非常之人才能處置,你知道甚麽!軍官們聽主將這麽說,再也沒有人說話了,才遣人陪著黎利的使者進京獻表,還貢獻方物。”士奇婉勸道:“皇上,這可是好事。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王通與黎利講和實是權宜之策,哪裡有甚麽罪!但也要提醒王通,還得嚴防著黎利再次作亂。”皇帝道:“黎利求和可以接受,但楊時習說得是,王通棄地旋師,難逃罪責。”說著,拿起禦案上一本奏章,說道:“廣東都司、布政司、按察司一同奏報瓊州府瓊山等縣,黎賊的餘眾潰散後逃入山中,如今再次招撫從順,我大明境內驚散的良民也回來複業。官軍捉了賊首王觀政等人送到京城,我付法司審訊,定他一個死罪,你意下如何?”士奇道:“臣聽尚書蹇義說,交阯的蠻子性情雖然難以馴服,但貪生怕死的心與常人一樣,倘若皇上撫綏有道,他們怎地肯自取殺戮哩?交阯蠻子變亂必有所激,將他們置於死地也是太可憐。”楊榮道:“真是可憐,臣以為理當放還,讓他心生感激。”皇帝道:“你們說得也是,就將王觀政放還,令他改過自新,若日後仍生事激變,再定死罪不妨。王通回京後我要定他的罪,還有黎利攻打隘留關、丘溫兩地,鎮遠侯顧興祖擁兵南寧,卻不去增援,理當何罪?”楊榮道:“臣以為等他回京後,下法司定罪。”

楊士奇試探地問道:“皇上,臣推舉一人,不知使得不?”皇帝問道:“你推舉的人,想必都是有大本事的人,是誰?”士奇道:“工部尚書黃福實是一個貞正有為的大臣,此人有真才實學。”皇帝道:“他現在南京,你如何說起他來哩?”士奇道:“臣以為若令尚書黃福前去撫綏,交阯百姓定會服帖,黎利也不會作亂。黃福一人頂得了柳升與王通數萬軍馬。”皇帝道:“你這話太過了,那個黃福性子執拗,這種人會有甚麽本事。他一人便能安定交阯?”士奇道:“黃福是一個識時務、明事理的英豪。早在永樂初年,黃福迎附太宗皇帝進城,授工部尚書。永樂三年,陳瑛彈劾黃福不知體恤工匠,改他作北京行部尚書。第二年他又被禦史指責賞罰無度,皇帝將他下到詔獄。他隻因見到有的工匠惰怠,便稍加懲罰;他也不是濫賞,是他見到有的匠人在營造時手腳傷殘了,臥病不起,才發放些撫恤錢鈔。幾個月後,仁宗皇帝知道實情,就令他複職。”

皇帝笑道:“隻憑這些小事,他就能安撫交阯麽?”士奇道:“不是不是,皇上請聽臣接著說——他複職後,恰逢安南初平,皇明在安南設置郡縣,太宗皇帝命黃福以工部尚書之職掌安南布政、按察二司的政事。那時交阯還不曾全部平定,時有戰事,公務繁劇。黃福因事製宜,為交阯政務多次上疏太宗皇帝,都有條理,因交阯賦稅輕重不一,請朝廷酌定,務從輕省。又建議沿著瀘江北岸至欽州,設衛所,置驛站,以方便行旅往來;又請朝廷準許在安南行開中積鹽法,使商賈自願輸送糧食,借以補充軍儲。朝廷委派交阯官吏,俸廩不足則以公田糧食補助;又因廣西百姓運輸饋缺,陸路艱險,請朝廷令廣東海運二十萬石供給交阯。太宗皇帝為著安定交阯,都批準了。黃福於是編交阯民籍,定賦稅,興學校,置官師,多次召集交阯父老宣諭大明皇帝的德意,告誡屬吏不要驚擾百姓,官民都很服帖。永樂年間群臣中因犯小過小失遠謫交阯的人很多,黃福一律加以拯恤,選取其中賢良的人一起共事,貶謫的人有如歸之感。黃福在交阯十九年,據說他回國時,交阯百姓扶攜走送,號泣不忍彆。黃福離開後,交阯作亂的人漸漸多了。後來仁宗皇帝崩逝,黃福奉詔回北京督建獻陵。前年將他調到南京工部去了,差不多是閒置。”楊榮在一旁讚道:“黃尚書大有仁心仁術,就算是交阯蠻荒之民也知道感激。”皇帝道:“他還有恁樣的事跡,我真個不知,那便召他到北京行在來,我有話與他說。”

黎利求和的事懸而未決,皇帝又收到大明軍在交阯大敗的消息,諒江被圍九個多月,知府與守將堅守,昌江城破後,諒江城不久亦被攻破,知府劉子輔自縊。皇帝十分震驚,心想年初的賞賜白費了,就召楊士奇、楊榮前來商量,一時都沒有好主意,通政司令送來急報,皇帝匆匆看畢,滿麵愁容,說道:“防禦北麵邊境都指揮唐銘來報,靼子時常出沒邊境,而關外城池荒遠,柴米難以供給,若遇到靼子來襲,幾百裡開外彆無援軍,請求增添官軍神銃守備。唐銘不知神機營才多少人?守衛京城的神機營能調到邊地去麽?”楊士奇道:“臣以為宜召英國公等武臣來議。”

內官楊慶傳張輔與兵部尚書等人來文華殿。張輔等武臣都覺得增添軍馬則供給更難,當初陽武侯薛祿作總兵官,奉詔督師防護糧餉去開平,就奏報要築城防守,設開平衛,將開平衛軍的家屬都遷到新城,且耕且守,在開平以及其它衛所的官軍中選出精壯,分作二班,每班一千餘人輪換,一班在開平舊城備哨,一班在新城防守,或許能防備北寇擾襲。皇帝道:“如此則官軍人數不足,京城的兵多調到交阯去了。”張輔道:“皇上不必擔憂,臣以為暫時在宣府以及附近衛所酌量添撥軍兵去,等一些充軍的罪囚去後,再將軍兵們調回來。”皇帝歎息一聲,說道:“罪囚充軍,隻是充人數而已,一旦廝殺起來,他們會捨命相搏麽?”楊榮道:“臣以為若令罪囚前去廝殺,後麵可以安置督軍,若罪囚臨陣退逃,後麵督軍可以用箭射殺。”皇帝道:“這事說來容易,若射殺罪囚,罪囚豈不臨陣倒戈,將來罪囚們誰會前去廝殺?”群臣無語。皇帝感歎道:“我那二叔一心想做皇帝,卻不知道做皇帝的難處。”君臣又商量許久,天色看看晚了,皇帝心煩意亂,說等秋成後再說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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