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勝負欲很強，她從小就這樣，無論是學習成績，還是課外班學藝術，她都要做拔尖的那個。高考她是班裡最高分，大學到了法學院也是最高分，隻要她努力，回報總是喜人。這次同樣，如果剛開始是為了獲得梁靖森的注意而報名運動會，現在意義全變了，她單純想告訴討厭她的人，她就是強，她不會畏縮。
如果被人講幾句閒話就逃避躲人，那不是她。
下課後，舍友們去吃飯，裴玉挽著陳金金的胳膊，認真考量：“我最近得加大運動強度了，晚上我就去健身房。”
陳金金沒那麼緊張：“不用吧，你常年健身，身體素質肯定比大多數人厲害。”
裴玉無法懈怠：“話我都說出去了，隻能贏不能輸。”
舍友們一片靜默。
也確實該用實力堵上某些人的嘴。
沒吃晚飯，裴玉背包出去，在路上遇到從食堂出來的薑怡，被她攔住：“去哪啊？”
裴玉下巴指著運動場外燈火通明的健身房。
薑怡睨了眼，不知在想什麼，嘴角彎起：“我陪你一起去。”
“行。”
裴玉珍惜時間，沒多問。
到了場內，裴玉按照習慣開始鍛煉，薑怡顯然沒有運動的意思，坐在旁邊，一手拿著奶茶，一手拿手機拍照。兩個人各自忙著各自的事，互不打擾。過程中，她感慨裴玉運動能力強，不吝誇讚，還拿手機說幫她拍兩張。
裴玉想拒絕，但對方說這話時已經拍完了。
薑怡晃晃手機：“特漂亮，我發給你。”
“……”
裴玉說等會兒看，繼續鍛煉。
男寢宿舍，剛洗澡出來的梁靖森拿起手機，屏幕上疊了好幾條微信，都是薑怡發來的。他擦拭半乾的短發，一手點進軟件，消息框顯示最新的一條是文字，他點了下，猝不及防地看到裴玉的照片。
外麵的天已經黑了，健身房二樓靠窗位置光線明亮，裴玉濕漉漉的碎發彆在耳後，後腰抵著器械區的龍門架微微喘息，臉很紅，身上帶著汗，性感是最不值一提的，讓人移不開眼的是自信美，纖細的腰肢線條有明顯的訓練痕跡，很健康，柔美和力量並存。
他退出照片，看到薑怡發來的好幾條文字：
【都快美死我了，你真不喜歡？】
【是不是在裝矜持？】
【要不要來找我們？】
梁靖森眼底晦暗，冷白指尖不見猶豫：【不去】
回複完，他把手機丟在桌上，起身對著鏡子擦頭發。明亮的鏡麵發射，他眸色漸漸深幽，好像看到女人實時健身的畫麵。
鏡麵倒映她後腰的凹陷，汗珠正順著脊柱溝緩緩滑落，在灰色瑜伽褲的高腰邊緣洇出深色水痕。她穿著粉色的運動內衣，交叉綁帶在嫩白的肩胛骨間勒出淺紅印記。她練得累了，轉身拿她粉色的水杯，輕薄的衣服布料下忽然鼓起圓潤的肌肉起伏，小腿拉伸出纖細流暢的線條。
他擦頭發的動作一僵，察覺胸口的顫動。
直接把毛巾丟到桌上。
他拿起手機，找到程嘉定的微信：【什麼時候回來】
程嘉定：【在路上，有事嗎】
梁靖森想了想，發送：【去趟超市，順路接你】
程嘉定：【行】
今天運動強度比往日大，裴玉洗了澡從健身房出來，感覺雙腿還是酸酸的。她喊住薑怡：“咱們去趟超市吧，我買個按摩捶。”
薑怡丟掉手裡的奶茶杯：“行。”
學校最大的超市在食堂樓外麵，離健身房不過一兩分鐘的路程。兩人慢悠悠地過去，遠遠就看到站在路燈下的高大身影，一身清冷。薑怡一把拉住裴玉，語氣掩飾不住激動：“梁靖森！他來找你的！”
裴玉也看到，但很冷靜：“不是來找我的。”
她有這個自知之明。
豈料，薑怡一副比她還篤定的口吻：“就是來找你的，我剛剛問過他。他說不來，沒想到還是來了。”
“……”
裴玉猶豫了。
她看向梁靖森的眼神略微遲疑，薑怡已經拉著她朝他走去。
“你不說你不來嗎？真能裝。”
薑怡和梁靖森說話向來不客氣。
裴玉卻有點尷尬，突然不知道要不要和梁靖森打招呼，僵硬地站在原地，連看他眼神都變得飄忽。
晚間的風有點涼，卻不及梁靖森言語的冷淡：“我來接人，但不是你倆。”
裴玉臉上的一絲羞怯凝住，她猛地抬眼，就在梁靖森眼中看到似有若無的審視，明明是落到她身上的。不等她反應，薑怡輕嗤：“這麼晚你接誰？你可彆說是你什麼時候偷偷交往的女朋友。”
這話一出，裴玉緊張得攥緊指尖。
梁靖森卻沒有直麵回應：“你在給誰打聽？”
“……”
裴玉心跳驟然加快，一把拉住薑怡：“我們進去吧。”
看著根本不想解釋的梁靖森，薑怡不甘心：“天太黑了，你一會兒送我們回宿舍。”
裴玉臊得臉紅，湊近她，低聲催促：“不用了！我們自己走就行……”
偏偏薑怡不肯作罷。
她笑意傲慢：“梁靖森，我們還是不是朋友了？是朋友的話，你就送裴玉回宿舍。”
“……”
裴玉尷尬抬眼，就撞上男人射來的冷倦目光，帶有明顯的玩味，好像看到了如何荒謬的笑話。她很難堪，瞬間鬆開薑怡的手，轉身往超市走。
“裴玉！”
薑怡慌聲喊人，但腳下沒動。見梁靖森也沒動，她一把抓住他胳膊，硬拉著他去追人：“快點，人家生氣了……”
梁靖森一把推開她的手，眉間冷躁：“男女授受不親。”
“……”
薑怡心中一陣火大，看著他，半晌，吐出句：“神經病。”
她轉身去找裴玉。
程嘉定從校外回來，正巧看見他們糾纏的一幕，嘴角帶笑，朝雙手插兜站在路燈下的懶漫男人走去。他毫不客氣：“望妻石似的，真的是在等我嗎？”
梁靖森眼尾掠過他戲謔的嘴臉，沒理會，下巴指著超市：“你請客。”
“……”
程嘉定嗬了聲，對方已經走進超市。
裡麵寬闊，兩個人若是不一起走，很難迎麵遇到。偏偏，裴玉轉個拐角，就和那道高大身影撞上，就他們兩個人，薑怡和程嘉定都在彆處。
她沒抬眼，故意想繞開。
梁靖森慢條斯理地開口：“躲瘟神還是躲債主？”
“……”
裴玉腳步停下。
梁靖森已經到她麵前，不用逼近，清冷的氣息就像掃過她發燙的耳尖：“是薑怡讓我送你回去？還是——”
尾音勾著戲謔的顫：“你想讓我送你？”
“……”
貨架陰影在他挺括的眉骨投下暗色，裴玉看著那雙幽黑的眼睛，心跳快得不行，雙腿逃避地後退，後腰就不小心撞到貨架，嚇得她嚶嚀出聲：“啊……”
梁靖森嘴角勾起似笑的輕慢弧度：“躲人的時候記得看路。”
把她拉到旁邊寬敞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