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血咒疑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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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醫帳篷內彌漫著濃重而壓抑的氣息。濃烈的藥草苦澀味、血腥氣,以及一種若有若無、如同陳舊鐵鏽混合著腐敗甜腥的詭異氣味交織在一起,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角落裡的火盆燃燒著,火光跳躍,卻驅不散帳篷深處那片如同凝固了萬年寒冰的陰影。

淩淵坐在一張鋪著獸皮的矮榻上,臉色依舊帶著大病初愈的蒼白,兩鬢的灰白在昏暗光線下如同冰冷的烙印。他麵前粗糙的石台上,安靜地躺著三個小小的身影——正是從黑石穀換回來的幼崽。他們裹在乾淨的獸皮裡,陷入了藥物催發的昏睡,小臉上還殘留著驚懼的痕跡。最令人心悸的,是他們纖細脖頸深處,那三道若隱若現、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動著的紫黑色蛛網狀咒印——血咒·子母噬心。

阿璃站在淩淵身側,銀色的眸子緊緊盯著石台上沉睡的幼崽,眼神複雜。她纖白的手指懸在其中一個幼崽的脖頸上方,指尖縈繞著柔和純淨的月華清輝,小心翼翼地探查著那深入骨髓的詛咒之力。純淨的月華之力如同投入汙濁泥潭的明珠,與那陰冷粘膩的咒印甫一接觸,便發出極其細微的、令人牙酸的“嗤嗤”湮滅聲,如同冷水滴入滾油。咒印仿佛受到刺激,紫黑色的光芒微微一閃,一股帶著強烈侵蝕和褻瀆意味的反噬之力順著月華靈力倒卷而回,震得阿璃指尖發麻,悶哼一聲,不得不撤回手指。

“好惡毒的力量!”阿璃的聲音帶著一絲驚悸和後怕,臉色更白了幾分,“陰冷、汙穢、充滿了對生命本源的貪婪和掌控欲這絕非狼族那種粗糙的詛咒手段!”她看向淩淵,“你之前說這詛咒與腐血咒同源?”

淩淵沒有立刻回答。他閉著雙眼,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所有的精神意誌都沉入了識海深處。巫醫係統的掃描光幕在他意識中瘋狂運轉,幽藍色的數據流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對那血咒的能量構成進行著最精密的拆解和分析。

【能量結構解析中】

【核心能量屬性:暗影侵蝕(73)、生命汲取(18)、精神烙印(9)】

【能量波動頻率:高頻震顫疊加低頻共振】

【侵蝕路徑:深度靈脈寄生】

【觸發機製:母體咒印遠程引爆】

【數據庫比對匹配度897目標鎖定:狐族禁術檔案——‘蝕心狐咒’(殘卷)】

【檔案補充:該禁術需以‘黑狐怨念結晶’或‘九尾黑狐精血’為引施術者需掌握‘怨靈共鳴’】

冰冷的提示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淩淵的心上,狐族禁術,蝕心狐咒,需要黑狐怨念結晶或九尾黑狐精血為引?

他猛地睜開眼,眼底深處翻湧著驚濤駭浪般的震驚和徹骨的寒意!他看向阿璃,聲音因極度的壓抑而顯得異常沙啞低沉:“不是同源。是同一種腐血咒是它的簡化版或者前奏!這血咒,是狐族失傳已久的禁術——‘蝕心狐咒’需要以‘黑狐怨念結晶’或‘九尾黑狐精血’為引!”

“什麼”阿璃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銀色的瞳孔因極致的震驚而瞬間放大,“蝕心狐咒,九尾黑狐精血”這幾個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她的靈魂深處“不可能,蝕心狐咒早已被列為禁忌,所有相關卷軸都被封存或銷毀,九尾黑狐更是傳說中的存在,早已絕跡萬年,怎麼”她下意識地反駁,聲音卻越來越弱,因為一個恐怖的念頭如同毒蛇般鑽入了她的腦海。

父親墨陽他身上的黑狐異象那偶爾泄露的、冰冷邪異的氣息還有他身為族長,掌握著部落所有秘藏的權力

“九尾黑狐”淩淵的目光銳利如刀,緊緊鎖定阿璃瞬間蒼白的臉,“阿璃,告訴我,你父親墨陽他的血脈本源,究竟是什麼?”

轟隆!

淩淵的話如同在阿璃腦海中引爆了一顆驚雷,將她極力想要否認、壓製的懷疑徹底炸開!

血脈本源

阿璃的身體無法控製地微微顫抖起來。她踉蹌著後退一步,靠在了冰冷的石壁藥櫃上,冰涼的觸感讓她混亂的思緒有了一絲清明。她閉上眼,銀色的睫毛劇烈顫動,仿佛陷入了某種極其痛苦的回憶旋渦。

“母親”她無意識地呢喃出聲,聲音帶著破碎的哽咽,“母親生我的時候也是難產流了好多血族裡最好的巫醫都束手無策”

記憶的閘門被強行拉開,塵封多年、刻意被遺忘的畫麵如同褪色的血腥畫卷,在她眼前瘋狂閃現。

陰暗的、充滿了血腥和絕望氣息的產房母親痛苦的呻吟越來越微弱接生的老巫醫們臉上寫滿了無能為力的驚恐外麵是族人們壓抑的哭泣和祈禱

年幼的阿璃,被恐懼淹沒,不顧一切地衝出了壓抑的產房,隻想找到無所不能的父親

她像一隻迷路的小獸,在部落的石屋間慌亂奔跑最終,她跑到了部落最深處、守衛森嚴的族長密室附近她記得那裡有一扇沉重的石門,平時父親嚴禁任何人靠近~

那一天,或許是守衛都被產房那邊的混亂吸引了,也或許是命運的安排那扇沉重的石門竟然虛掩著一條縫隙!

年幼的阿璃,被裡麵泄露出的、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粘稠、帶著濃鬱血腥和某種令人靈魂戰栗的怨毒氣息所吸引或者說,是那股氣息中夾雜的一絲屬於父親的、極其微弱的氣息讓她感到一絲“安心”

她顫抖著,將小小的身體擠進了門縫密室內光線極其昏暗,隻有牆壁凹槽裡幾盞油燈散發著幽綠的光芒,將室內巨大而扭曲的祖靈圖騰陰影投射得如同擇人而噬的妖魔。

她看到了父親墨陽的背影,他背對著門口,站在密室中央一個由黑色石頭壘砌的、布滿詭異符文的祭壇前。祭壇上,並非供奉著祖靈圖騰,而是攤開著一卷巨大、材質非皮非骨、呈現出一種汙濁暗紅色的古老卷軸!卷軸上用濃稠如血的墨汁,描繪著無數扭曲、蠕動、仿佛擁有生命的邪異符文和圖騰!其中最為醒目的,便是一隻仰天咆哮、有著九條如同毒蛇般舞動的尾巴、三隻邪異豎瞳的巨大黑狐圖騰,那圖騰散發著濃烈的黑暗與怨念氣息,仿佛要將人的靈魂都吸進去!

墨陽的手中,握著一柄造型猙獰、尖端鑲嵌著幽暗寶石的骨匕。他口中念念有詞,聲音低沉、沙啞,充滿了某種褻瀆的韻律。隨著他的吟誦,祭壇周圍的符文次第亮起,散發出幽綠的光芒。而墨陽他竟然用那骨匕,毫不猶豫地劃破了自己的掌心,暗紅色的、仿佛帶著粘稠黑氣的血液,一滴滴落在祭壇中央一個凹陷的、如同狐狸頭骨形狀的容器裡!

當血液滴入容器時,那卷軸上的九尾黑狐圖騰仿佛活了過來,三隻豎瞳猛地亮起妖異的紅光!一股冰冷、貪婪、帶著無儘怨毒的氣息瞬間充滿了整個密室!

年幼的阿璃被那恐怖的景象和氣息嚇得魂飛魄散,她猛地捂住嘴巴,才沒有尖叫出聲!她隻記得父親最後猛地回頭,那雙平日裡溫和深邃的眼眸,在幽綠和血光的映照下,竟閃爍著兩點如同鬼火般的、非人的猩紅光芒!那眼神冰冷、漠然,仿佛俯視螻蟻!

“誰!” 父親冰冷沙啞、如同金屬摩擦的聲音響起!

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阿璃,她轉身,用儘全身力氣,連滾爬爬地逃離了那扇如同地獄入口的石門

“啊”阿璃猛地從回憶中驚醒,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臉色慘白如紙,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身體如同風中落葉般劇烈顫抖。她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仿佛剛剛從溺水中掙紮出來,銀色的眼眸中充滿了無法磨滅的恐懼和深深的痛苦。

“是他真的是他”阿璃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濃重的哭腔,她痛苦地捂住臉,“那個卷軸那個祭壇還有他滴落的血那,那就是蝕心狐咒的禁術卷軸!他用的是,他自己的血!他的血,就是引子!他,他根本就是” 後麵的話,她哽在喉嚨裡,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扼住,再也說不出來。

淩淵的眼中沒有絲毫意外,隻有一片深沉的冰寒。阿璃的回憶,徹底證實了他最壞的猜想。墨陽,不僅修習禁術,他的血脈,極有可能就蘊含著九尾黑狐的力量!或者說,他早已被那黑狐的力量侵蝕、同化,甚至取而代之!

“我們需要證據。”淩淵的聲音異常冷靜,打破了帳篷內沉重的死寂,“能直接指證他的證據。光有你的記憶和血咒的痕跡,不足以讓全族信服。”他走到阿璃麵前,看著她痛苦顫抖的樣子,沉默片刻,伸出手,輕輕按在她冰冷的、微微顫抖的肩膀上。“阿璃,我知道這很難。但為了這三個孩子,為了所有被他種下詛咒的族人,我們必須找到那卷軸,或者他施術的關鍵媒介!”

阿璃的身體在淩淵手掌的溫度下微微一顫。她緩緩抬起頭,淚水無聲地滑過蒼白的臉頰,但眼中的恐懼和痛苦,正被一種更深的決絕和冰冷所取代。她抹去淚水,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媒介”她喃喃自語,銀色的瞳孔深處仿佛有冰冷的火焰在燃燒。她努力回憶著密室中那個祭壇的每一個細節幽綠的燈光汙濁的卷軸滴血的骨匕還有祭壇中央那個承接血液的、如同狐狸頭骨形狀的容器那容器的材質那形狀

突然,一個模糊的影像在她腦海中定格,在那個狐狸頭骨容器的邊緣,似乎掛著一件東西,一件在幽綠光芒下閃爍著烏光的、小巧的飾品。

“項鏈”阿璃猛地抓住淩淵的手臂,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皮肉,聲音帶著一絲急切和確定,“我想起來了,祭壇上,那個承接他血液的狐狸頭骨容器旁邊,掛著一串項鏈,用用某種黑色的、像是獸齒的東西串成的,很小,但當時給我的感覺非常非常邪惡,比那卷軸更甚,仿佛仿佛那項鏈才是所有怨念的核心”

“獸齒項鏈”淩淵眼神一凝,“什麼形狀的獸齒”

“很尖,很彎,帶著一種天然的、如同獠牙般的弧度顏色是,是那種仿佛能吸收光線的、最純粹的墨黑”阿璃努力回憶著每一個細節,那種深入骨髓的邪惡感讓她不寒而栗,“對,就是墨黑色,而且我記得那獸齒表麵,似乎,似乎還刻著極其細微的和卷軸上類似的血色咒文”

黑狐齒項鏈,刻有咒文的黑狐齒項鏈。

淩淵的瞳孔驟然收縮!巫醫係統瞬間調出資料:【黑狐怨念結晶常見形態之一:九尾黑狐本源獠牙,經秘法煉製,可承載並增幅詛咒之力,是施展高階狐族禁術的核心媒介】

“就是它”淩淵的聲音斬釘截鐵,眼中寒芒爆炸“那串項鏈,就是墨陽施展禁術、操控血咒的關鍵媒介,也是他力量來源的證明!找到它,就能找到解除血咒的線索,更能…撕開他所有的偽裝”

目標瞬間清晰。

帳篷內陷入短暫的死寂,火盆裡的木柴劈啪作響,火光在淩淵和阿璃臉上投下搖曳不定的光影。一個眼神冰冷,殺意凜然;一個銀眸含霜,決絕如鐵。石台上,三個幼崽脖頸深處的血咒印記,在昏暗中微微搏動,如同無聲的控訴。

尋找那串黑狐齒項鏈,潛入墨陽的密室,如同在沉睡的毒龍巢穴中盜取逆鱗。這將是他們麵對墨陽以來,最直接、最危險的一次交鋒,但為了真相,為了那被詛咒的幼小生命,他們彆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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