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竹林深處傳來輕盈的腳步聲，緋色身影翩然而至。慕容昭手裡拎著一個食盒，笑吟吟道：“夫君，神醫，談完了嗎？我帶了點心來。”
蕭燼抬眸看她，忽然開口：“公主可願助我療傷？”
慕容昭腳步一頓，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又恢複如常：“哦？夫君終於肯開口求我了？”
蕭燼眸光微沉：“若公主不願，本王也不強求。”
慕容昭輕笑一聲，緩步走近，將食盒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慢條斯理地打開：“我若說不願，夫君豈不是要失望？”
蕭燼不語，隻是靜靜看著她。
慕容昭從食盒中取出一碟杏仁酥，指尖輕輕點了點：“不過嘛……要我幫忙，總得有點誠意吧？”
蕭燼眯了眯眼：“公主想要什麼？”
慕容昭歪頭一笑，眸中閃過一絲狡黠：“我要夫君……從今日起，每日陪我練劍，直到傷愈為止。”
蕭燼挑眉：“就這樣？”
慕容昭眨了眨眼：“不然呢？夫君以為我要提什麼條件？”
蕭燼沉默片刻，終是點頭：“好。”
慕容昭滿意地笑了，伸手拈起一塊杏仁酥遞到他唇邊：“那就這麼說定了。”
蕭燼垂眸看著她的指尖，遲疑一瞬，還是張口咬住。甜香在唇齒間化開，他忽然覺得，或許這場聯姻，未必如想象中那般糟糕。
華佗在一旁捋須而笑，眼中滿是深意：“主公，良藥苦口，但甜杏仁酥……倒是彆有一番滋味。”
竹林間，微風拂過，竹葉沙沙作響。慕容昭收回手，指尖還殘留著蕭燼唇上微涼的觸感。她若無其事地轉身，從食盒底層取出一壺溫好的酒，斟了三杯。
“既然要合作，不如先飲一杯？”她將酒杯遞給蕭燼，眼中帶著幾分試探。
蕭燼接過酒杯，指尖在杯沿輕輕摩挲：“公主倒是準備的周全。”
慕容昭笑而不語，仰頭飲儘自己那杯。酒液順著她白皙的脖頸滑下，在陽光下泛著微光。蕭燼眸光微動，也舉杯一飲而儘。
酒入喉，竟是溫熱的甜酒，帶著淡淡的藥香。
“這是……”
“藥酒。”慕容昭晃了晃空杯，“《寒玉訣》需以內力引導，這酒能加速你吸收。”
蕭燼一怔，沒想到她連這個都考慮到了。他垂眸看著杯中殘留的酒液，忽然覺得眼前的女子越發難以捉摸。
華佗見狀，識趣地起身：“老朽還要去照看藥爐，先行告退。”
待華佗離開，竹林間隻剩下兩人。慕容昭忽然湊近一步，仰頭看著蕭燼：“夫君，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蕭燼下意識後退半步：“開始什麼？”
“療傷啊。”慕容昭眨了眨眼，“還是說……夫君想先陪我練劍？”
她話音未落，手中已多了一柄軟劍，劍身如靈蛇般顫動，在陽光下泛著寒光。蕭燼眸光一凜，本能地摸向腰間佩劍，卻摸了個空——這才想起自己平時並不帶配劍。
慕容昭見狀，輕笑一聲，將軟劍收回袖中：“開玩笑的。”她伸手拉住蕭燼的手腕，“走吧，帶你去個地方。”
她的手掌溫暖柔軟，與想象中北燕武將的粗糙截然不同。蕭燼任由她拉著，穿過竹林，來到一處隱蔽的溫泉邊。
溫泉周圍霧氣繚繞，石壁上刻著古老的符文。慕容昭鬆開他的手，指了指溫泉：“這是我昨日發現的靈泉，對療傷有奇效。”
蕭燼皺眉：“你昨日就發現了？”
“嗯。”慕容昭點頭，理所當然道，“我既然答應要幫你，自然要做好準備。”
她說著，已經開始解自己的外袍。蕭燼猛地轉身：“公主這是做什麼？”
身後傳來布料落地的輕響，慕容昭的聲音帶著笑意：“療傷啊，夫君難道想穿著衣服泡溫泉？”
蕭燼耳根發燙，深吸一口氣：“這於禮不合。”
“禮數？”慕容昭似乎走到了他麵前，蕭燼閉著眼都能感受到她呼出的熱氣，“我們可是有婚約的，未來還要同床共枕，夫君現在害羞，是不是太晚了？”
蕭燼猛地睜開眼，卻見慕容昭隻脫了外袍，裡麵還穿著一件貼身的勁裝。她歪著頭，眼中滿是狡黠：“騙你的。”
蕭燼：“……”
慕容昭大笑出聲，笑聲清脆如鈴，在竹林間回蕩。她轉身跳進溫泉，水花濺了蕭燼一身。
“下來吧，夫君。”她在水中轉身，長發如瀑散開，“再猶豫，天都要黑了。”
蕭燼看著她明媚的笑容，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從一開始，就落入了她的節奏。
他輕歎一聲，解開狐裘，踏入溫泉。水溫恰到好處，一股暖流瞬間包裹全身。慕容昭遊到他身邊，指尖輕輕點在他心口：“放鬆，我要開始了。”
她的指尖冰涼，與溫泉形成鮮明對比。蕭燼閉上眼，感受著她的內力如涓涓細流，緩緩注入自己的經脈。
蕭燼的眉頭漸漸舒展。他從未感受過如此柔和的內力，像是冬日裡的一縷暖陽，緩慢卻堅定地融化著他經脈中淤塞的寒冰。
“彆抵抗。”慕容昭的聲音近在耳畔，“讓我的內力順著你的經脈走。”
她的指尖從他心口緩緩下移，每過一處穴位，蕭燼都能感覺到一股清涼的氣息滲入。這感覺奇妙極了——明明是至寒的內力，卻讓他渾身都暖了起來。
“你練《寒玉訣》多久了？”蕭燼突然開口。
慕容昭的指尖頓了頓：“從小。”她繼續運功，“這是我母妃親自教我的。”
蕭燼微微睜眼，看到她專注的側臉。水汽氤氳中，她長睫低垂，鼻尖上掛著細小的水珠，竟顯出幾分稚氣。
“為什麼幫我？”
慕容昭抬眸，與他四目相對：“我說是為了兩國和平，你信嗎？”
蕭燼不語。
她輕笑一聲，指尖在他鎖骨處畫了個圈：“好吧，其實是因為……”她突然湊到他耳邊，“我想看看鎮北王，被我治好後會不會對我感恩戴德。”
溫熱的氣息噴在耳際，蕭燼渾身一僵。
半月時間一閃而過，有慕容昭和華佗幫助，蕭燼的經脈日漸通暢，連帶著氣色也好了許多，他現在已經可以離開後山處理軍務了，隻需每天服用華佗熬製的湯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