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媚兒乃林姨娘所出,是薑母誕下薑稚後,薑父從鬆原縣帶回來的妾室。
林姨娘人生得貌美,又慣會使後宅女子的那套伎倆,故而進薑家沒多久便誕下一兒一女,這薑媚兒便是小的那個。
多年來,林姨娘靠著這雙兒女漸漸在薑家站穩腳跟,久而久之竟跟薑母掙下個平妻的名頭,令薑母淪為玉都貴眷圈的笑柄。
薑寧入宮得聖寵後,貴眷們捧高踩低,這些閒言碎語才被壓了下去。
如今薑寧薑柔皆外嫁,府上唯有薑母在撐著,可想而知這對母女平日對薑母有多不敬。
前不久薑柔又在幽州鬨出這樣的事,她們更有了挖苦薑母的話柄。
想到這,薑柔對薑媚兒更沒了好臉色。
“論出身,我是這家的正室所出。論輩份,我比你年長,乃是你的嫡親姐姐,這家也有我的一份子,怎麼就成你們家了?”
薑柔站定身姿瞧她,玉容露出慍怒。
“且不說姐姐今日攀附上了賊人,從你往外嫁的第一日,便不能再算薑家人。”
薑媚兒微揚起下頜,一副今日要將她踩在腳下的姿態。
聞言,薑柔卻是怒極反笑道:“你那娘親來曆不明,稀裡糊塗就來了薑家,依我看,你倒是那野女人生下的小野種才是。”
“我娘是光明正大嫁給了父親的,豈能容你在這胡謅?!”
薑媚兒本想淩駕於薑柔之上,豈料她一張巧嘴說出這番正中她下懷的話。
當年薑父將林氏帶回薑家時,隻說是在鬆原縣救回來的苦命人,並未言明她的身份。
故而林氏的出身,一直以來便是個謎,隻是沒人敢當眾提起。
這會兒薑柔見四下無人,便故意說來刺撓薑媚兒,令她噔時惱羞成怒。
“媚兒——”
正當倆人劍拔弩張時,前邊傳來林氏喝止的聲音。
“娘——”
薑媚兒見有人給她撐腰,急忙跑到林氏麵前紅眼要告狀,被林氏拿帕子堵住她的嘴,轉而看向薑柔,明豔麵容露出笑意稱:“柔姐兒,聽說你前些日子和定北侯回了玉都,隻是我身份不便,不好到長林王府上去看你,今日見你無礙我便放心了。”
“有勞林姨娘掛心。”
心裡雖厭惡這對母女,可明麵上的功夫薑柔不可不做,更何況此刻還不到與她們撕破臉的地步。
她身陷險境,不宜招惹太多是非。
同薑柔微微點過頭後,林氏邊領著薑媚兒離開邊小聲訓斥道:“不是讓你待在房中繡一對護膝給你裴大哥麼?好端端地跑到這兒來做什麼?”
原本與她們往反方向走的薑柔聽到此話,不由駐足下來,待轉回頭看向那對母女時,她們已從長廊拐角的拱門消失。
“霓裳,剛才你可有聽到了?”
薑柔擰起眉頭,心裡生出陣不詳預感。
“小姐聽到什麼了?”
霓裳卻是一頭霧水。
薑柔暗暗咬唇,想到心裡還有更重要的事,隻得逼迫自己不做他想,快步朝蘭芳庭走去。
薑母未料到薑柔會突然過來,見她進屋時神色明顯慌了一瞬,即便是稍縱即逝,亦是被薑柔捕捉入眼。
“母親,您如實告訴女兒,女兒的事阿姐是不是也幫不上忙?”
褪去身上的碧綠色鬥篷,薑柔蹲坐到薑母前麵問她。
看著她晶瑩剔透的眼神,薑母不忍再瞞,猶豫半晌終是點了點頭。
窗外透過午後的金黃色日光,照在薑母略帶憔悴的麵龐上,令薑柔看清她眼中的無奈。
“是聖上不願得罪蕭允卿?”
薑柔仍帶有絲期盼,不想將埋怨落在薑家人頭上。
薑母掉下淚來,盯著她道:“柔兒,你該明白的,咱們一家都是攀附聖上而活。寧兒在宮中雖為貴妃,可後梁與燕楚交戰這麼多年,朝中勢力早已分崩離析,稍有不慎咱們便有可能為人刀俎,你父親和稚兒仍在朝為官”
“母親不必說了——”
薑柔炙熱的心漸漸冷下去。
說到底,她的安危終究不如薑家的前途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