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潤潤想了很久很久。
她回顧自己從小到現在,好像也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什麼,要她來承受這樣剜心剔骨的痛呢?!
還是說,她這輩子,與幸福這兩個字就沒有緣分呢……
罷了……罷了……
她真的累了。
連著三日過去,退了燒的施潤潤身體一點點地恢複了過來。
岑歡還是每天過來給她來送吃的,但是蕭雪政霸道,一定要親自喂她吃。
她也不抗拒他,他喂過來的每一口飯,她都仔細咀嚼吞下了。
她現在需要趕快恢複身體,然後,去實現自己的計劃。
但是蕭雪政還是察覺出了她的變化。
這幾天,她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像剛開始那樣大吵大鬨了,安安靜靜的,不說話,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
和以往那個快樂藏不住心事的施潤潤,形成鮮明的對比。
蕭雪政不願意多想,隻想著,或許她剛沒了孩子,生理心理上都還沒恢複過來,等過幾天她身體好了,他再帶她出去散散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絲毫不知道,施潤潤已經有了離開這裡,離開這座城市,離開他的想法。
一個星期後的中午,護士來送過藥之後,他接到一個電話後離開了。
施潤潤從他電話裡隱隱聽到了什麼,好像是公司那邊出了什麼事。
他留下一句他去去馬上回來,然後離開了病房。
待他走後,縮在床上的施潤潤倏地睜開雙眼,沒有光亮的眼裡閃過一抹堅定。
她起身,拔了身上插著的點滴管,然後按著自己的手背給自己止血。
過了一會,血止住了。
她端起旁邊涼了的開水,拿過剛才護士送進來的止疼藥,送服進口中。
接著,她下床,這還是她第一次下床。
柔弱的雙腿第一次接觸冰冷的地麵的時候,她一個沒站穩,跌坐在了地上。
身體上的傷口連帶著肺部都疼的不行,施潤潤大口喘氣,努力抓著床沿站了起來。
雖然身上很疼,但是她必須要忍住,因為她知道,這是她離開的最好的機會了。
這些天他一直寸步不離,如果今天不走,恐怕以後都沒有機會了。
施潤潤咬著慘白的唇瓣,忍著疼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小心翼翼地起身,然後把病床邊櫃子裡護士開的藥包括退燒的,消炎的,都拿了幾粒,塞進了口袋裡。
她怕自己路上再發燒或者傷口感染,她要提早做好準備。
生命很可貴啊,寶寶沒了,可是她還要堅強地活下去。
在沒有他的另外的城市,活下去。
做完這一切後,她渾身已經冒出了冷汗。
不由地,她在床邊坐下,一邊大口呼吸著一邊讓自己休息。
過程中,她看著這間偌大的病房,不禁想起這快兩個星期來,蕭雪政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場景。
離病床不遠處有一張小沙發,他晚上就縮在那上麵睡覺,徹夜地守著她……
可是……可是又有什麼用呢?!
施潤潤閉了閉眼,強迫自己不要再想了,眼眶卻控製不住地落下了淚。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他現在表現地對她多麼重視,多麼愛護,多麼的柔情蜜意,可是為什麼,在她問他那個早早是誰的時候,他避而不談?!
為什麼在她和寶寶處在最危險的情況時,卻不接電話,反而和彆的女人鬼混。
遲來的深情,比草芥還要卑賤……
她不稀罕,也要不起了。
施潤潤努力平複了自己的心情,然後伸手抹去臉上落下的淚,接著去了衛生間,洗了把臉,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
望著鏡子中的自己,穿著一身雪白的病人服,臉色慘白,身影消瘦,看起來就讓人害怕。
她自嘲地衝著自己中的自己一笑,然後出來換上自己那雙沾著些許血跡的舊鞋,出了病房門。
現在正是午間休息的時間段,護士台沒有一個人在。
這正好如了施潤潤的意。
施潤潤飛快地穿過住院部的走廊,然後閃身進了電梯,按下了一樓的按鈕。
整個電梯裡隻有她一個人,電梯飛快地載著她下樓,施潤潤靠著電梯裡的牆壁,渾身因為緊張顫抖的不行。
她很怕,他會突然回來,她會在樓下和他撞個正著。
但是好在,到她下樓,出醫院門,她都沒有看到他,也沒見到他的人。
施潤潤心裡直呼幸運,立刻在馬路邊攔下了一輛計程車,坐進去後,還不等司機開口,她來不及喘氣,就對著司機師傅說要去機場。
火車速度太慢了,現在她隻想快點離開這座城市。
離他遠遠的,讓他永遠都找不到她。
司機師傅透過後視鏡看著頭上還包著紗布,渾身被病人服包裹住的施潤潤,不禁皺眉,師傅其實心裡不想拉這樣的客人的,再說機場路途遙遠,他看她的樣子十分虛弱,怕路上出什麼意外。
施潤潤也看出了他的顧慮,直接對她說自己出雙倍路費,讓他趕緊開車。
司機師傅這才踩下油門,開車載著她往機場開去。
路上,施潤潤才想起,自己身邊,一分錢都沒有。
本來,她就沒有多少存款,唯一攢下來的幾千塊錢,還放在錢包落在蕭家彆墅裡。
現在回去拿顯然不現實,彆說會不會被他抓住,單單是遇到爺爺奶奶,她這個樣子,就難以解釋清楚。
皺眉想了半天,施潤潤給岑歡打去了電話,問她借兩千塊錢。
岑歡作為她最好的閨蜜,跟親姐妹似的,也很快把錢轉進了她的微信。
施潤潤沒有猶豫,就點了收款。
接下去她去機場要買飛機票,到了彆的城市還要安頓自己,這是她的救命錢,她必須要。
醫院到機場的路途的確很遙遠,開了快一個小時了,還不到一半的路程。
加上這段路在施工,開過去很顛簸,施潤潤被震的,渾身又開始泛疼了。
她忍不住,又拿出兩粒止疼藥,就這樣乾咽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一定要撐住,至少,要撐到她離開這座城市,離開這裡,離開他,她才可以,才被允許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