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萍兒臉白得嚇人。
婉棠也心驚肉跳,和皇上交手,果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殺李萍兒,更是對旁人對他的欺瞞,所產生的怒氣。
【婉棠有病,支支吾吾的,有什麼不好說的。】
【衝著皇上的寵愛,還怕不能給你做主嗎?】
【不就是一個麗嬪嗎?仗著皇上的寵愛,分分鐘讓她下線。】
聽著彈幕的聲音,婉棠心中不禁好笑。
後宮嬪妃,皇上一句話,當然能定奪生死。
和後宮和前朝之間,從來都是不可分割的。若楚雲崢隻是昏庸無能的君王,婉棠媚主便可複仇。
然而,楚雲崢並非皇後所出,卻能從十幾個皇子之中脫穎而出。
坐上寶座不到三年,便已經填補上先皇虧空的庫銀。
麗嬪為何姿色平平,卻能坐上嬪位,甚至就連許洛妍這本小心眼的人,也能容她。
全因麗嬪的父親。
林則海,楚雲崢登基後,親封的巡鹽禦史。
從三品官員。
掌管兩淮鹽務,負責鹽稅征收、鹽商管理及鹽政監察,是油水極豐的肥缺。
婉棠甚至懷疑,如今國庫能如此充盈,和林則海息息相關。
後宮佳麗三千,皇上就算再有喜歡的女人,這個女人在他心中的分量又能有多重?
是否重的過“財神爺”?
婉棠不過是一個比較幸運的宮女,從不敢高估自己。
主動給皇上找麻煩的事情,她不會做。
她緩緩跪了下來,低垂著頭,陪著李萍兒一起跪著。
眼眶紅得厲害,淚水在眼眶縈繞,就是不落下來。
“是臣妾的錯,臣妾對管教無方,願意一同受罰。”
“你!”皇帝氣得甩了一下手,再看向李萍兒,嗬斥道:“說,到底怎麼回事?”
“小主。”李萍兒早已經被婉棠感動得淚流滿麵。
吸了吸鼻子,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大聲說道:“皇上,奴婢如實相告,隻求皇上不要遷怒小主。”
“事情還是要從奴婢說起……”
李萍兒一五一十,從遇見婉棠開始說起。
嬤嬤如何刁難,婉棠如何解圍,隻是對於怎樣懲戒嬤嬤和采薇匆匆帶過。
最後說道:“因此,麗嬪娘娘才會來到院子裡麵。”
“是奴婢做得不夠好害了娘娘,讓麗嬪娘娘的扇子落在了地上。”
“小主這才不得已,連夜趕著做出來,賠償麗嬪娘娘。”
最後,李萍兒已哭得泣不成聲。
不知死活地說:“旁人待奴婢如豬狗,隻有小主,將我當一個人。”
“小主實在是找不到金蠶絲了,這才沒有辦法的。”
“其實小主很難過,皇上離開後,小主門頭大哭,讓人心酸……”
李萍兒一邊抹淚,一邊說。
楚雲崢彎腰,雙手攙扶起婉棠,瞧著她手腕上的傷口:“你呀,真傻!”
他語氣中帶著一絲埋怨。
“那麗嬪欺負你,難道朕,還不能給你做主嗎?”語氣雖是責備,卻飽含太多的溫柔。
婉棠緩緩將頭靠在楚雲崢胸口上,聲音似水:“皇上,臣妾孤女一個,沒法子為皇上錦上添花。臣妾就想著,至少,不給皇上帶去麻煩吧!”
楚雲崢的眼神,多了一絲動情。
他盯著桌子上的金蠶絲,又看著一旁已破損的蘇繡團扇,臉色陰雲欲雨。
聲音刺骨:“麗嬪好大的手筆,今年林則海不過給朕帶回半斤金蠶絲。”
“這麗嬪手中,直接就有一把金蠶絲的團扇。”
“看來朕,還不如麗嬪富有。”
婉棠的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絲隻有自己能察覺的微笑。
皇上生氣了就好,他生氣了,就有人要倒黴了。
這個仇,這口氣,很快就能出了。
楚雲崢直接將團扇摔在地上,又將桌麵上一切工具,全給摔了。
屋中哐哐當當聲音不斷,驚得李德福在門外小聲呼喚。
“滾!”
楚雲崢一聲怒喝,外麵安靜了下來。
婉棠再次跪在地上。
楚雲崢忽然轉向婉棠:“這扇子,不必做了。”
“女兒家的東西,朕是不喜歡的。倒是皇後,頗有研究。”
“入夏後禦花園的荷花開得正好。”
楚雲崢直接將婉棠打橫抱起,眼中寵溺得快要將人融化,他用頭,輕輕蹭著婉棠眉心紅痣。
聲音在婉棠耳邊輕拂:“棠棠,以後,朕護著你。”
婉棠身體忽地顫抖一下。
這一次,婉棠淚水奪眶而出,縮在楚雲崢懷中,哭得梨花帶雨。
隻因那一聲棠棠,直擊婉棠心底最深處。
這個世界上,隻有娘親會溫柔地喚她:“棠棠。”
可惜,她記憶最深的,確實娘親那無力的聲音:“棠棠,往後你定要謹小慎微,哪怕委屈,也沒有關係。”
“隻有活著,才有希望。”
“棠棠,對不起,娘親無能,再也護不住你了……”
婉棠指尖為不斷用力,揪著楚雲崢的衣服不放。
“嗚嗚嗚。”她如同小貓一樣嗚咽著,脆弱得宛如朝露。
楚雲崢看得心疼,俯下身,細細地親吻著他的眉眼。
李萍兒見狀,悄悄地從地上起來,退出去,默默地關上門。
這一夜的楚雲崢,是婉棠從未感受過的溫柔。
一點也不疼,反而是一種直擊靈魂的享受。
時候,楚雲崢將她圈在懷中,輕聲低語:“你出生本就不高,讓你找金蠶絲,太難為你了。”
“皇後不爭不搶,倒是個善良的。往日你多去坤寧宮走動也好,朕也要放心些。”
他身上有很好聞的龍涎香味,強壯有力的心跳,讓婉棠的心漸漸趨於平靜。
婉棠知道,這是楚雲崢在為她考慮了。
婉棠略微疑惑:“那貴妃……”
他的手輕輕地按在婉棠唇上:“不許提她。”
“朕知道,你從她宮中出來的……”
婉棠便不再說話,靠在楚雲崢的懷中睡覺。
【這一刻,真的好溫馨啊!】
【皇上是動真情了,這溫情脈脈的時刻,真的能讓人磕。】
【或許,婉棠可以為了他,在這後宮鬥下去,哪怕永無止境……】
這話說得婉棠渾身冰涼。
在彈幕狂磕c中,婉棠竟嚇得一夜沒睡好。
昨夜雷雨,醒來時,陽光正好。
雞鳴之後,皇上便上朝去了。
等婉棠醒來時,翠微宮的奴才們等候多時。
喜兒弓著背,候在門口。
諂媚的眼神都要掐出絲了:“小主,皇上對您可真是寵愛有加啊!”
“為了讓你多睡會兒,直接免了您的晨昏定省。”
“還是皇後娘娘派人來說,今日禦花園舉辦賞扇會,特地請小主早些準備。”
婉棠宮女出生,身上又有多少銀錢?
虧得皇後皇上賞賜了些,手頭這才略微寬鬆。
瞧著喜兒,還是對李萍兒說了句:“賞。”
“喜兒公公,辛苦了。”李萍兒從口袋裡麵拿出幾粒金瓜子,給了喜兒。
能給金瓜子的,這規格可不小。
喜兒滿臉堆笑,點頭哈腰:“小主人美心善,怪不得被皇上獨寵。”
“哪怕是那貴妃,在小主麵前,也得黯然失色。”
“昨夜打雷,皇上擔心小主害怕,也從皇後寢宮趕了回來,這份情誼,後宮獨一份啊!”
婉棠心裡沉甸甸的,忙說:“以後這種話,切莫再說了。”
“昨夜的事情,也不許任何人再提。”
“若有嘴碎的,絕不輕饒。”
婉棠忽地發怒。
眾人急忙說是。
這番訓斥,喜兒首當其衝,臉上有些掛不住。
一遍答應著,眼中卻滿是鄙夷和不屑。
婉棠將一切儘收眼底,看來得儘快想個辦法,將小順子提到這個位置來。
總得有個信得過的人守家,才能安心。
禦花園中。
宮人早早地搭了架子,庫房之中所有團扇,都展現了出現。
有尋常妃嬪用的,也有獨一無二的。
包括進貢的珍品,也全展示了出來。
雨後一切如新,就連呼吸間,也能聞到單的荷花芬芳。
妃嬪們也陸陸續續地趕了過來。
剛到花園,還顧不得給皇後行禮,就被這一麵麵難得一見的團扇吸引了目光。
都是女人,對這種美好的事物,哪兒有半點抵抗力。
“哐當”一聲。
婉棠前腳剛邁進大門,一杯熱茶忽然落在腳邊。
滾燙的茶水潑在婉棠鞋麵上,燙得婉棠眉頭緊皺,急忙後退。
李萍兒驚了一跳,猛地拉扯著冬青,喝道:“你沒長眼睛嗎?”
“竟然將滾燙的茶水潑在我家小主身上!”
“想死嗎?”
冬青滿臉不服氣,可麵前的人,終究是目前最受寵的娘娘。
心中縱有萬般不願,還是不情不願地跪在地上。
梗著脖子說:“對不起,婉貴人。”
“婉貴人好大的口氣,就連我身邊的奴婢,也動不動要打殺了去。”
麗嬪從旁邊走來,輕描淡寫對冬青說:“既然是不小心的,賠禮道歉,也就算了。”
“以後做事情,可仔細些。”
“是,奴婢知錯了。”冬青回答的敷衍,直接站了起來,甚至對婉棠挑釁地笑了一下。
婉棠不免皺了眉頭,最瞧不上這種人。
可卻忍了下來,皇上特地安排了今日的宴會,她可不能搶走了皇上的風頭。
瞧著婉棠這副不爭不搶的樣子,麗嬪臉上露出厭惡之色,皺眉道:“婉貴人,今天隻是一個插曲。”
“可我那把團扇,婉貴人是一定要陪的。”
說著,麗嬪眼中竟然有著一絲懊惱:“早知道皇上今日有賞扇會,我定不會將最心愛的東西帶你去的院裡。”
“平白無故讓那些人奪了風頭。”
說完之後,惡狠狠地警告:“婉貴人,今日,你可必須要將扇子賠給我。”
“我是個心善的,卻不代表著就是一個好欺負的。”
麗嬪說著,眼神越發的冷。
壓低聲音對婉棠說:“實在拿不出來,也可以用彆的來陪。”
“聽說婉貴人的丈夫是個閹人,不如,今晚去我宮中,講一講和閹人如何對食?”
“讓本嬪開了眼界,這件事情,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