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
婉棠嘴角上揚,說得太好了。
絲毫不懼地說:“可是娘娘,奴婢現在,是伺候清華池的。”
“你要處罰奴婢,奴婢自不敢反抗。”
“可您是不是,也該知會皇上一聲?”
許洛妍本來就很生氣,可在聽見這話,竟然被氣笑了。
手輕放在肚子上,笑得前仰後俯。
“哎呀,你這個瘋子!”
“你以為將皇上搬出來,就能嚇得到本宮了?”
許洛妍嘖嘖兩聲:“蠢貨,皇上每日忙著朝堂的事,哪兒功夫管後宮?”
“少一個宮女而已,皇上根本不會知道。”
“所以,殺了你就殺了你。”
“本宮殺的人多得去了,也不差你這一個。”
這些話,許洛妍說得痛快。
心中更是暗爽,再也不用對著婉棠裝樣子。
挺直了背,對著旁邊使了個眼色,捏著手帕掩住口鼻。
幾個粗使婆子上來就要按住她。
“住手!”
紗幔後麵,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
楚雲崢隔著一道紗簾,可那如同龍吟般的聲線,足以讓外麵的人立刻分辨出他的身份。
一時之間,所有人跪倒一片。
許洛妍麵色一慌,顯然沒想到楚雲崢竟會在這兒。
嚇得渾身一顫,急忙調整情緒。
趕緊擠出笑容,扭著腰肢往前麵走。
聲音又嬌又糯地喊:“皇上……”
“您怎麼在這兒,臣妾好想你啊!”
這聲音聽得人骨頭都要酥了,讓人如何能不喜歡。
如果,剛才沒有親眼看見她的囂張,興許真的會動容。
楚雲崢也不從紗簾後走出,冷聲道:“就站在那。”
許洛妍臉色一白。
委屈地跪在地上,不滿地說:“皇上,臣妾隻是教訓自己手中的人。”
“她竟然擅闖清華池,是臣妾管教不嚴。”
“臣妾這就將人帶走處罰,之後再來給皇上賠罪!”
幾個粗使婆子雖然戰戰兢兢。
到底是貴妃手中的人,即使在皇帝跟前,也有幾分底氣。
當即上來,按著婉棠往外拖。
婉棠隻是紅著眼睛,死死地咬著嘴唇,雙目望著紗簾後麵。
“啪啪啪……”
鼓掌聲響起。
楚雲崢的聲音似穿透紗簾的箭矢,誰也聽出來,他的喜怒。
“貴妃好威風。”
“很會替朕做主。”
許洛妍臉忽地白了。
幾個粗使婆子更是瞬間沒了力氣,趴在地上,不斷磕頭。
口中喊著:“皇上饒命。”
許洛妍緩緩回頭,顫聲說:“可她……”
“朕喜歡她泡的茶,留她下來,貴妃有意見?”
許洛妍嬌軀顫抖。
淚水在眼眶中不斷地打轉。
往常皇上一口一聲妍兒,如今竟然連稱呼都如此生疏?
她不敢責備皇上半句,之間所有怨恨都落在婉棠頭上。
盯著婉棠的眼神,更淬了毒。
轉過身來,盈盈一拜,跪在地上。
“天下的女人,都是皇上的。皇上喜歡,妍兒又能如何?”
語氣之中,自然是透著一絲怨懟。
“就算妍兒心中再是難過,還不是得忍著。”
楚雲崢語氣冷漠:“知道就好。”
許洛妍臉色陡變,極為詫異。
情緒也越來越控製不住了。
“皇上。”
“那海棠女子還不清不楚,又要將她留在宮中。”
“也不怕有人說皇上,貪戀女色!”
楚雲崢臉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緒,似乎他是在笑的,又似乎不是。
隻是淡淡地問:“哦?你口中的有人,是誰?”
話落,眼睛一眯,令人不禁一顫。
“皇上,彆人都可以,就她不行,您不能留!”許洛妍激動了。
楚雲崢雖沒說話,可那張冷峻的臉,根本不容許任何人質疑他的決定。
婉棠見時機差不多了。
正在這個時候,跪在地上,恭敬磕頭。
朗聲高呼:“奴婢願伺候皇上。”
“這兒沒你說話的份!”許洛妍狠狠地瞪著婉棠。
再看見楚雲崢堅定的神情,終於是明白了。
在這麼下去,婉棠要以另一種身份留在身邊。
她不怕,反而連連冷笑:“皇上您會為了一個宮女,做個言而無信的君王嗎?”
李德福八麵玲瓏,小心打量著皇帝的情緒。
當皇帝護著許洛妍那一刻,李德福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
這幾天皇上夜夜都在清華池,看來就是為了婉棠。
早就不敢開口,生怕激怒皇帝。
誰想到,許洛妍這個時候竟然提起這個。
李德福一個勁的眼神暗示。
可如今,沒有婉棠在旁出謀劃策,許洛妍哪兒還克製得了自己的脾氣。
憤怒地喊道:“皇上您不要忘了,之前我向您求過一道旨意。”
“您喜歡喝婉棠的泡的茶,臣妾沒有意見。”
“畢竟李公公也是伺候皇上的,他們在一起後,也能伺候皇上。”
李德福眼睛都要眨冒煙了,許洛妍依舊視若無睹。
皇上沒有說話。
許洛妍便以為皇上默認了這件事情。
睥睨著將許洛妍。
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恨意。
獰笑:“以為攀上皇上,就能將我踩在腳下嗎?”
“婉棠,我實話告訴你吧,你和李公公兩情相悅,生死相隨。”
“皇上仁慈,念在李公公勞苦功勞,為避免他晚年孤獨,特地為你們賜婚。”
“為婉棠和李德福!”
說到此處,許洛妍捂著嘴巴,狂笑不止。
似乎一想到這,就痛快得很。
婉棠心中有數,卻還是表現出剛得知消息的絕望。
身體無力地跌倒,撞倒一片花缽。
李德福並不接話,小心打量著珠簾後麵那人的反應。
畢竟此刻,他也不清楚,皇帝和婉棠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若僅是一個打掃宮女,依舊隻能做他李德福的女人,依舊可以好好折磨。
若是皇帝的女人……
李德福眼底布滿蔭翳,不管是哪一種情況,他絕不會放過婉棠。
這個女人,竟然敢傷他!
畢竟後宮三千,新鮮感過後,皇帝又能記得住幾個?
珠簾後麵,靜得可怕。
楚雲崢終是走了出來。
身著便服,手中正握著一卷書,似從始至終,對外麵的事情就沒有關心過。
隻是當翻閱下一頁的時候,許洛妍又激動地喊:“皇上。”
“賜婚的聖旨還在臣妾那,您就算留她,又能留得了多久。”
“嘶……”
楚雲崢翻閱書的手指一頓,好好的一頁書,就這麼撕開了。
楚雲崢微微皺眉,視線始終落在書上。
語氣不滿,厲聲道:“貴妃言語無狀,禁足三日,罰半年俸祿,靜思己過。”
許洛妍麵上血色儘失。
一朝恩寵,便是青雲直上,寵得無法無天。
這還是第一次被禁足。
她緩緩將視線移到婉棠身上,如同毒蛇一般,恨不得將她吞了。
從來就連重話都沒給過一句,一來就禁足。
這比巴掌狠狠抽在許洛妍的臉上,還要來得凶猛。
她從來都是淩駕在眾妃嬪之上,不知道會讓多少人,看了笑話。
這一次,從許洛妍眼中滾落的眼淚,是真情流露。
她覺得憤怒和羞辱,偏在皇上跟前,不敢言語。
瞧著她這般痛苦,婉棠心中倒輕快。
這就受不了了?
日子還長呢?
“哭哭啼啼,讓朕如何看書?”
“滾!”
楚雲崢語調一揚,啪的一下,將書拍在桌子上。
許洛妍心中再是不願,再是委屈,也隻得躬身跪謝皇恩。
憤然離去。
李德福自是弓著背退到門口。
隻是那一雙眼睛,從未從婉棠身上離開過。
強烈的占有欲,和破壞一件東西的瘋狂,都在眼中呈現著。
清華池,寂靜無聲。
婉棠跌在地上,神情悲切。
皇上罰許洛妍,怕不僅僅是今日行為。
一連幾日,他來這華清池,最恨的就是熏香。
夜合香不便點破,不過是找了個借口,對許洛妍敲打一番。
若是換做曾經,婉棠定會派人立刻換了宮中所有熏香,更會出謀劃策,挽回皇上的心。
可如今……
婉棠會改變用香習慣,屋中的香味,隻會來源於鮮花水果。
時間在流失。
楚雲崢的視線,終是落在婉棠身上。
她瞧著那柔弱女子眼中的絕望,感慨一句:“原來,你就是婉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