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櫻總結了一下趙蘭花的信——
媽攀上高枝了,櫻櫻,你以後可以橫著走了。
還有,媽給你物色了個對象,就是我嫁那老頭的兒子,媽給你親自把關,個高臉帥,是絕對沒得挑。到時候嫁過來沒有婆媳矛盾,咱倆當家作主。
最後,過得不好就回來,媽養你。
時櫻簡直哭笑不得,以趙蘭花性格,物色對象的事絕對是真的,但這個“對象”願不願意還是另一個說法。
不過還好,趙蘭花也在黑省,時櫻下鄉時還能順帶看一下她。
將信規規整整的收好,時櫻開始計劃下鄉的事。
在周杏的幫助下,需要的物資基本已經齊全。
時櫻給的票其實是不夠的,但剩下的周家嬸子全補了,時櫻要給她錢,她死活沒收。
除此之外,惠八爺那邊也給她準備了一份物資,各種各樣都很齊全。
這些物資,時櫻對外統一口徑,說提前郵回了大隊,免得她還得提著大包小包裝樣子。
還有一個好消息,惠八爺出院了!
在靈泉水和醫院的對症治療下,惠八爺的病好的差不多,隻是肺病還是沒有痊愈。
為此,時櫻還專門花了些錢,討來一份泡蜜餞的藥方。
摻了靈泉水進去,將糖融化,放入煮熟去籽的山楂,統一裝入壇子密封保存。
最後,山楂和梨分彆做了一壇。
她囑咐惠八爺,說,是為他的病情改良的藥膳秘方,不能給彆人吃,也不要舍不得吃,最好兩個月吃完。
等吃完了,她還給他郵。
惠八爺嗜甜,就連炒青菜也要放兩勺糖。時櫻送到他心坎上了。
他當場就開壇嘗了口,甜滋滋的還不齁嗓子,讓他咂嘴回味了好久,當場拍板:
“丫頭放心,爺爺我絕不給彆人嘗一顆。”
期間,時櫻還想去時蓁蓁家再撈一波,但她還沒來得及行動,紅袖章就去抄家了!
紅袖章師出有名,時蓁蓁連存款也被薅得一乾二淨。
自從惠八爺知道換孩子故意為之,他對時蓁蓁的感情就徹底淡了。
在聽說時櫻給時蓁蓁報名下鄉後,一直派人盯著時蓁蓁,防著她逃跑。
至於謝贏,沒人願意收留他,隻能跟著時蓁蓁一起下鄉。
時櫻也就沒操心這事兒了。
除此之外。
時櫻還錯過了謝學文幾人的遊街示眾。
聽說那天可熱鬨,謝學文回去時鼻梁骨骨折了,林梅的頭發剃的精光。
在下鄉的頭一天晚上,時櫻把給周杏的禮物送了出去。
是一件粉色裙子,參考了洛麗塔的樣式,但偏日常風。
時櫻前前後後跑了裁縫鋪五六次才把最終版定了下來。
她不是不想送貴重的禮物,隻是太乍眼了。
周杏抱著衣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說要和時櫻做一輩子的好姐妹。
下鄉前一晚。
時櫻失眠了。
嘟嘟——
耳邊傳來似有若無的敲門聲,時櫻以為自己聽錯了,過了會,那敲門聲更大了些。
不是錯覺!
時櫻跑著去開了院門,蔣鳴軒站在門口,滿臉憔悴。
晦氣。
時櫻臉垮下來,抬手就要關門。
蔣鳴軒連忙攔住她:“時同誌,我是給你道歉的,對不起,那天是我不分青紅皂白汙蔑你。”
說著,他九十度鞠躬,深深低下頭。
直起身後,又遞來幾樣禮品。
時櫻緩和了態度:“好,我接受道歉,你可以離開了。”
蔣鳴軒猶豫著說:“時蓁蓁說她不知情,我——”
時櫻打斷他:
“證據都擺在眼前,你也認為她是無辜的。”
“你沒見過我,就因為她一麵之詞,我在你心裡就罪大惡極,蔣鳴軒,因為你對我有偏見,你覺的我一個鄉下姑娘配不上你。”
“……”
蔣鳴軒無話可說。
事實擺在眼前,他卻不肯承認自己信錯了人,還心存僥幸。
他沮喪:
“我今天心裡太亂了,打攪了,對不起。”
“我知道道歉不足以彌補你受到的傷害,如果你以後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請儘管說。”
這個時候,時櫻反倒是正眼看他了。
知道反思說明還有救。
她問:“你在國外讀的是什麼專業?”
蔣鳴軒答:“我學的是物理係專業,就讀於普渡大學,原本是公派留學,後來公派留學停了,我就自費讀完了大學。”
時櫻一聽,開始認真起來。
物理係專業,是國家最缺少的人才之一。
這年頭能公派出去留學的都是人中龍鳳,可惜了,在這幾年內他們得不到應有的待遇。
蔣鳴軒這個倒黴蛋家裡條件也不差,把這大少爺硬生生養成了愣頭青。
蔣鳴軒……
時櫻私心上是想讓他不痛快,但眼睜睜的看著他死,那真不至於。
醞釀了一下,她認真道:“說實話,我對你很失望。”
蔣鳴軒瞬間憋紅了臉。
頓了頓,時櫻繼續說:“你受過高等教育,我以為你是謙虛有禮,卓越超群,至少,不會被一個女人耍的團團轉。”
“先彆著急否認,現在我和你已經退婚,你可以試著求娶時蓁蓁,不論你說什麼,她都有千百種方式推脫,你信嗎?”
蔣鳴軒抿了抿唇。
原來,在她心裡,對他的評價這麼高嗎?
時櫻不是大善人,既然選擇拉他一把,就要避免“農夫與蛇”的風險。
她要讓蔣鳴軒永遠欠她的情。
“時蓁蓁知道你將會被下放,所以不會嫁給你,你已經被她放棄了。”
“我無意間聽到了她們的談話,那天,我想借著見麵將真相告訴你,誰知道……”
蔣鳴軒被這句話燙的茫然無措。
那天,她是想將真相告訴他?
結果她差點被人下藥失去清白,他還不信任她——
他解釋:“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時櫻自嘲輕嗤,垂眸:
“真可憐啊……”
這句話不知道說的誰。
蔣鳴軒的心狠狠刺痛,他對不起她!
時櫻卻展顏一笑,眼中淚光隱現:
“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按照我說的方法去試試。不過我要提醒你,最好趕緊去報名下鄉,再晚就要遲了,信不信由你。”
說著,也不管他什麼反應,時櫻啪一下拉上了門。
蔣鳴軒站在原地,半晌都沒有任何動作。
翌日,惠八爺帶著二牛早早就來了。
周杏也特意請了假來送行。
搬著行李,眾人緊趕慢趕來到了火車站的知青集合點。
隻見知青集合點的橫幅上印著“紮根農村乾革命,廣闊天地練紅心”的標語,已經有不少人等在那兒了。
周圍吵吵嚷嚷,願意下鄉的知青很少,其中,更多的則是因為父母偏心,或找不到工作的青少年。
半個城無所事事的青年都聚集在這裡。
周圍來送行的人很多,眼眶哭得通紅。
惠八爺還能好一點,周杏哭得止都止不住。
臨彆時,惠八爺握著時櫻的手,死死不放。
時櫻:“……爺爺,我跑不了。”
惠八爺尷尬的咳嗽兩聲:
“吃的都給你準備好了,如果暈車就吃點水果,離開視線的水不要喝,小心人販子,東西都放自己腳下,和周圍的知青打好關係……”
他一條一條的叮囑,時櫻就認真聽著。
為了舒適,時櫻身上穿著黑白格子相間的精紡羊毛外套,下身是一條直筒黑褲子配著加絨布鞋。
再加上手裡提著的小皮箱,輕裝上陣。
這身打扮和臉蛋在知青裡很亮眼,有不少人偷瞄時櫻,露出羨慕的眼神。
時櫻其實挺無奈的,她也不想這麼紮眼。已經是往土氣打扮的。
臉上還撲了粉遮掩了原本的膚色,但條件放在這,不紮眼不行啊。
“嗚嗚嗚……”
火車的鳴笛聲響起,列車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