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櫻退出門,看了看病房的門牌號。
她問:“這裡是惠爺爺的病房嗎?”
惠八爺看著她提著大包小包,滿臉躊躇的樣子,心軟的一塌糊塗。
像,這姑娘簡直就是她媽媽的翻版!
他撐著起身:“是!我就是你惠爺爺,快進來。”
時櫻瞥了一眼僵硬的時蓁蓁,低著頭走過去,把禮品放在旁邊的小桌上。
她低聲訥訥道:
“惠爺爺,聽說您是我爺爺的摯友。”
“都說人以類聚,物以群分。您和我爺爺關係那樣好,我想你們應該是很像的,就想著來看您一眼,全當也見過他了。”
惠八爺的眼眶一下就紅了。
這孩子。
他還要說什麼,時櫻卻像受驚的小兔似的,後退了兩步:
“惠爺爺,這是我買的奶粉和蘋果,您吃了對您身體有好處,我、我不惹您煩了,我走,我現在就走。”
時櫻好不容易來了,惠八爺怎麼可能讓她走?
“咳咳……爺爺沒煩過你,彆走,陪我說說話。”
時櫻剛剛的話讓時蓁蓁心中咯噔一下,她搶先一步,道:
“八爺爺,櫻櫻有事就讓她走吧,她願意來都已經很不錯了,您就彆逼她了。”
話音剛落,時櫻就已經折返回來,擠開她,一屁股坐在病床邊,拉住惠八爺的手,小雀似的嘰嘰喳喳:
“惠爺爺,您真的不討厭我嗎?”
“我怎麼會討厭你?”
“可是,我想來看您,您為什麼三番五次要拒絕呢?爸爸說您不想見我,還是我一路打聽,才找到這裡的。”
說著,時櫻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
“您要是不喜歡我,我也能理解的。人都有親疏遠近,畢竟,時蓁蓁才是您看著長大的嘛。”
雖然這麼說,但小姑娘的鼻音都重了,還一直在那強顏歡笑。
惠八爺沉默了。
謝學文這樣,吃相未免也太過難看。
至於蓁蓁,惠八爺眼中迅速滑過一抹失望。
時蓁蓁好歹也是他真心疼愛十幾年的孩子,儘管知道她是抱錯的,他也沒對她冷眼相待過。
沒想到——
時蓁蓁急聲道:
“時櫻,你怎麼能汙蔑爸爸!”
“之前八爺爺多次想讓你來看望他,你都找借口拒絕,不是沒錢買禮品,就是說要和小姐妹逛街。”
“我一直替你瞞著八爺爺,隻說你是耍小性子,沒有壞心。”
“我發現我錯了,我以後不會替你隱瞞了!你剛一知道八爺爺是革命委員會常務副主任,就提了禮品上門。”
“你想為自己打算,這點我能理解。但是,就算你想博八爺爺的好感,你也不能把鍋扣到爸爸頭上啊!”
好厲害的嘴!
一張一閉就把她現在的行為定性成了急功近利,時櫻眼睛眯了眯。
緊接著,她猛地站起,一副受到天大了侮辱的樣子:
“時蓁蓁同誌,你到底有沒有認真看過《紅旗》,裡麵有一句話說得好,彆有用心的分子總想用職務高低來衡量同誌情誼!”
“我隻是來探望長輩,你一口一個我盯上了惠爺爺的職位,我倒要問你,官員就高人一等嗎?”
“領導人說過,我們一切工作乾部,無論職位高低,都是人民的勤務兵。”
“我在鄉下長大都知道官僚主義要不得!你這樣的思想要遭教育的!”
時蓁蓁聽得一愣一愣的,原本的茶言茶語全堵在喉嚨裡。
時櫻又小聲的嘟囔了一句:“……委員會常務副主任是啥官啊,聽都沒聽過。”
時蓁蓁差點破防。
你都不知道是什麼官,在這念啥語錄呢?
惠八爺愣了愣,大笑出聲。
這丫頭的性格真對味!
他好久沒這麼笑過了,笑著笑著就劇烈咳嗽起來。
好半天才停住。
“丫頭你說的太對了,我們這些人的也是為人民服務,哪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
他是越看時櫻越喜歡:“來,爺爺送你個見麵禮。”
話說出口,才想起他身上沒帶什麼好東西。
猶豫了幾秒,他把手上的墨玉戒指褪了下來:“這個給你。”
時櫻按捺住心中的激動。
這就是原文中承載著空間的傳家寶。
時蓁蓁的心沒來由地一慌。
“八爺爺,你不是說戒指留給我嗎?”
惠八爺以前確實是說過這話。
不過這都是奠定在時蓁蓁是時家人的基礎上。
惠八爺頓了頓:“蓁蓁,這枚戒指就給櫻櫻,回頭我給你補彆的東西。”
時蓁蓁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她心裡有個聲音告訴她,一定要拿到那枚戒指。
“八爺爺,我就想要它,難道就因為我不是時家的孩子,您就不愛我了?難道您以前對我的寵愛都是假的?”
惠八爺也覺得有點虧欠時蓁蓁,左右搖擺。
“這……”
時櫻直接把戒指接了過來,脆生生地說:“謝謝爺爺!”
時蓁蓁氣得跺了跺腳:“你——”
時櫻撇撇嘴,裝可憐,誰不會呢?
“時蓁蓁同誌,買我的人家成天虐待我,我長到七歲時還沒有穿過鞋,如果不是被我養母買下,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今天。”
“惠爺爺已經疼愛了你十幾年,你難道連我得的第一份愛都要奪走嗎?”
說著,卷起了袖子,露出了胳膊上的疤。
惠八爺的心撲通一下偏向了時櫻。
“好了,這件事不用說了。我和時老頭有過約定。我要是沒孩子,就把傳家寶傳給他孫女,蓁蓁,你不合適。”
時蓁蓁的臉刷一下就白了,心中有種事情脫離掌控的感覺。
再好的金銀玉器她都見過,那墨玉戒指不算什麼好東西,偏偏她就是移不開眼。
她很相信自己的直覺,墨玉戒指絕對是個好寶貝。之後無論用什麼辦法,她都會把戒指搞到手。
等她再拿到了遺產,這老頭就徹底沒用了。
時櫻陪著惠八爺說了會兒話,把他哄得眉開眼笑,家底差點都抖出來了。
沒過多久,時蓁蓁起身告辭:
“爺爺,那你先和櫻櫻聊,我不打擾您了。”
時蓁蓁離開後,惠八爺說話就更加放肆了:“對了,櫻櫻,你還有個娃娃親。”
時櫻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年代文不都是這樣的嗎,有婚約,嫁軍官,先婚後愛。
她懶洋洋的問:“多大的軍官啊,能護得住我嗎?”
惠八爺:“什麼軍官不軍官的,你那娃娃親是留洋回來的,你找個機會趕緊把親退了去。”
時櫻:oo???
好家夥,一個資本大小姐,一個留洋海龜男,倆壞分子加一塊了,真要結婚,兩人能在牛棚乾到死。
這婚得退!
天黑了,爺孫倆依依不舍的告彆。
離開前,時櫻隨便找了間空病房,取出胸針。
隨著血珠落在戒指上,墨玉戒指閃了閃,失去了光澤。
而時櫻的食指上多了一枚小痣。
時櫻等了又等,空間呢?
她的空間呢?
她沒等到空間,等到了護士。
時櫻隻能灰溜溜的離開了醫院。
“時櫻,你站住!”
正準備回家時,時櫻聽到身後有人叫她。
她轉過頭,嘿,財神爺來了。
金手指拿到手,管它有沒有用,都不會是時蓁蓁的助力,時櫻準備先拿這個鳩占鵲巢的假千金開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