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深入骨髓的痛。
陳皮皮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頭狂奔的蠻象反複踩踏過，全身骨頭都在呻吟，尤其是胸口，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斷裂的肋骨，帶來撕裂般的劇痛。
意識在黑暗的泥沼中沉浮，耳邊似乎有模糊的哭泣聲和焦急的呼喚，像隔著厚重的水幕。他掙紮著想睜開眼，眼皮卻沉重得像灌了鉛。
不知過了多久，一股溫和的暖流從喉嚨湧入，帶著淡淡的草藥清香，順著食道滑下，所過之處，那火燒火燎的劇痛似乎被撫平了一絲絲。這股暖意如同引路的螢火，終於將他從混沌的深淵邊緣拉了回來。
他艱難地掀開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視線逐漸聚焦。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布滿灰塵和蛛網的破舊屋頂——這是他那個堪比雜物間的小破屋。接著，是趴在床邊、已經疲憊睡去的蘇婉兒。
少女側著臉枕在手臂上，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眼角還殘留著未乾的淚痕。她臉色有些蒼白，眉頭即使在睡夢中依舊微微蹙著，寫滿了擔憂。一隻纖細的手還緊緊握著他那隻沒有受傷的手。
陳皮皮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胸口的疼痛似乎都輕了幾分。他沒敢動，怕驚醒她，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熟睡的臉龐，感受著手心傳來的溫軟觸感。
“醒了？”一個刻意壓低的、帶著驚喜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陳皮皮微微偏頭，隻見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粗布短褂、頭發花白、麵容慈祥的老者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湯，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正是陳家唯一對他還算不錯的雜役管事，福伯。
“福伯…”陳皮皮想開口，喉嚨卻乾澀發緊，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
“彆說話，彆說話！”福伯連忙放下藥碗，湊到床邊，渾濁的老眼裡滿是心疼，“你這孩子…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肋骨斷了兩根，內臟也受了震蕩…要不是婉兒小姐及時把你背回來，又求著我去請了回春堂的坐堂醫師…唉…”
福伯絮絮叨叨地說著，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起溫熱的藥湯，吹了吹，送到陳皮皮嘴邊：“來，喝藥。醫師說了，你這傷看著嚇人，但沒傷到根本，靜養個十天半月就能下地。就是…就是這花費…”
福伯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婉兒小姐把她攢了好久的私房錢都拿出來了，我也湊了點，才勉強付了診金和這劑續骨生肌湯的藥錢…後麵換藥的錢，還有你的吃用…”
“錢…我有…”陳皮皮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意識沉入腦海。505點作死值！巨款！
他意念一動，在係統商城裡快速翻找。很快鎖定了一個物品：
【劣質金瘡藥（內服版）】：10作死值。效果：微弱促進傷口愈合，緩解疼痛（心理安慰大於實際）。評語：總比沒有強。
“兌換！”
【消耗10點作死值！兌換【劣質金瘡藥（內服版）】！已發放至係統空間。】係統提示。
陳皮皮意念一動，一個灰撲撲、毫不起眼的小瓷瓶憑空出現在他枕邊。
福伯和蘇婉兒都嚇了一跳。
“這…這是？”福伯看著突然出現的瓷瓶，一臉驚疑。
“藥…祖傳的…特效…”陳皮皮含糊地解釋，示意福伯喂他。
福伯將信將疑，但看陳皮皮堅持，還是拔開瓶塞，一股淡淡的、帶著泥土腥氣的草藥味飄了出來。他小心地倒出一點黑乎乎的藥膏，混在續骨生肌湯裡，喂陳皮皮喝下。
藥湯入腹，除了原有的溫和暖流，似乎又多了一絲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清涼感，胸口的劇痛似乎真的…減輕了那麼一絲絲？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有效。
【叮！宿主服用【劣質金瘡藥（內服版）】，傷口愈合速度+01，疼痛感1（心理層麵）。】係統誠實的評價讓陳皮皮嘴角抽搐了一下。聊勝於無吧！
“福伯…錢…”陳皮皮再次示意。
福伯歎了口氣，從懷裡摸出一個乾癟的錢袋，裡麵隻有幾塊零碎的下品靈石和幾十枚銅板：“這是我和婉兒小姐湊的，剩下的…我再想想辦法…”
陳皮皮搖搖頭，意念再次沉入商城。這次他搜索的是：【凡俗財物】。
選項跳出：
【下品靈石x1】：1作死值。（兌換比例感人）
【白銀十兩】：1作死值。（凡俗貨幣）
【銅錢一貫（1000枚）】：01作死值。（零花錢）
“兌換！【白銀十兩】！兌換50次！”陳皮皮心在滴血，但為了安福伯和婉兒的心，這錢得花！
【消耗50點作死值！兌換【白銀十兩】x50！合計：白銀五百兩！已發放至係統空間。】係統提示。
下一刻，在福伯和蘇婉兒（被動靜驚醒）震驚到失語的目光中，五個沉甸甸、鼓囊囊的粗布錢袋，憑空出現在陳皮皮的床鋪上！袋子口微微敞開，裡麵是白花花、晃得人眼花的銀錠子！足足五百兩！
“這…這…”福伯哆嗦著手，拿起一袋，掂量了一下，又咬了一口銀錠確認成色，老臉激動得通紅，“真…真的銀子！這麼多？！”
蘇婉兒也徹底清醒了，美眸圓睜，看看銀子，又看看陳皮皮，小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皮皮…你…你哪來的？”
“咳…祖傳的…應急錢…”陳皮皮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之前…藏得深…忘了…剛想起來…”他指了指床底下某個根本不存在的角落。
福伯激動得老淚縱橫：“好！好！祖宗保佑！這下好了！有錢了！有錢就能買最好的藥！皮皮，你好好養傷！這些錢，福伯給你管著，保證用到刀刃上！”他小心翼翼地將錢袋收好，仿佛捧著稀世珍寶。
蘇婉兒看著陳皮皮蒼白的臉，又看看那堆銀子，眼中擔憂稍退，但疑惑更深。她總覺得皮皮這次從祠堂出來，變得有些不一樣了。但此刻不是追問的時候。
“福伯，麻煩您去抓藥吧，要最好的續骨膏和補氣丹。”蘇婉兒輕聲吩咐。
“哎！好！我這就去！這就去！”福伯揣好錢袋，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
房間裡隻剩下陳皮皮和蘇婉兒。
“婉兒姐…辛苦你了…”陳皮皮看著少女憔悴的臉，低聲道。
“說什麼傻話。”蘇婉兒替他掖了掖被角，動作輕柔，“隻要你沒事就好。下次…彆那麼衝動了，好嗎？”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後怕的顫抖。
陳皮皮看著少女清澈眼眸中映出的自己狼狽的影子，難得地沒有嘴硬，隻是輕輕“嗯”了一聲。他知道，這次是真的嚇到她了。
蘇婉兒又陪了他一會兒，喂他喝了點水，見他精神不濟，便柔聲道：“你再睡會兒，我去給你熬點粥。”
看著蘇婉兒纖細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陳皮皮才長長舒了口氣。胸口的疼痛在藥力和新兌換的“特效藥”（？）作用下，確實緩解了不少。他閉上眼，意識迫不及待地沉入腦海。
還剩445點作死值！巨款在手，天下我有！
“係統！打開商城！我要消費！”陳皮皮豪氣乾雲。
琳琅滿目的商品列表再次展開，閃爍著誘人（且多半不靠譜）的光芒。
【《基礎吐納術》（精修版）】：100作死值。效果：引氣效率+5，附帶微弱淬體效果。評語：從垃圾升級為可回收垃圾。】
【《草上飛》（入門輕功）】：150作死值。效果：提升移動速度10，閃避率+1。評語：逃命必備，值得擁有。】
【大力丸（一次性）】：50作死值。效果：服用後力量臨時翻倍（煉體境有效），持續十息，副作用：事後虛弱一天。評語：拚命專用，慎用！】
【護心鏡（意念版）】：200作死值。效果：抵擋一次致命物理攻擊（煉氣期以下有效），一次性。評語：保命底牌，居家旅行殺人越貨…呃，防身必備！】
【黴運符（低劣）】：80作死值。效果：使目標在接下來一個時辰內遭遇小概率倒黴事件（如平地摔、鳥屎落頭等）。評語：損人不利己，快樂你我他。】
【《母豬的產後護理》（鑒定卷軸）】：300作死值。效果：鑒定未知古籍《母豬的產後護理》的真實信息。評語：搏一搏，單車變摩托！賭一賭，摩托變路虎！】
陳皮皮的目光在列表上飛快掃過。
《基礎吐納術》精修版？提升不大，ass！
《草上飛》？逃命神技！可以考慮！但150點有點貴…
大力丸？副作用太大，ass！
護心鏡？200點！保命神器！必須拿下！
黴運符？80點…有點意思，可以備一張陰人玩…
鑒定卷軸？300點！巨款！但…那本破書！
他的目光最終定格在最後兩項上。護心鏡和鑒定卷軸，幾乎要掏空他所有家底！
那本《母豬的產後護理》…直覺（和係統微動）告訴他，這玩意兒絕對有大秘密！祠堂裡靠嘴炮和祖宗保佑才撿回小命，以後的路隻會更凶險！提升實力才是根本！
搏一搏！
“兌換！【護心鏡（意念版）】！兌換【《母豬的產後護理》（鑒定卷軸）】！”陳皮皮咬牙，一狠心！
【消耗200點作死值！兌換【護心鏡（意念版）】！】
【消耗300點作死值！兌換【《母豬的產後護理》（鑒定卷軸）】！】
【當前作死值餘額：55點！（警告：作死值可為負，但負值狀態下無法兌換物品，且每日將產生‘作死利息’，請宿主儘快償還！）】係統提示音帶著一絲幸災樂禍？
“臥槽？還能負的？！”陳皮皮傻眼了。看著那刺眼的“55”，以及“作死利息”四個大字，感覺心口更疼了。
不過，東西到手了！
一個巴掌大小、看起來像是青銅質地的古樸護心鏡虛影，出現在係統物品欄。意念一動，就能瞬間在胸口形成一道防護屏障（雖然隻能擋一次）。
而更重要的，是一張散發著柔和白光的卷軸，正靜靜地懸浮在另一格物品欄裡，旁邊就是那本破舊不堪的《母豬的產後護理》。
“使用鑒定卷軸！目標：《母豬的產後護理》！”陳皮皮迫不及待地下令。
【鑒定卷軸使用中…】
【目標物品：《母豬的產後護理》（偽）】
【鑒定開始…分析能量波動…解析符文結構…追溯本源…】
【警告！檢測到強大封印及偽裝禁製！鑒定遭遇阻礙！】
【…強行解析中…】
【…1…15…30…】
【…能量不足！鑒定卷軸等級過低！即將失敗！】
係統提示音變得急促，卷軸的光芒也劇烈閃爍，變得明滅不定，仿佛隨時會熄滅！
“靠！彆啊！300點啊！”陳皮皮心在滴血，恨不得自己上去幫忙。
就在鑒定光芒即將徹底消散的瞬間！
嗡！！！
那本破舊的《母豬的產後護理》封麵上的汙垢和偽裝，如同冰雪般寸寸消融！露出了下方隱藏的、由無數細密玄奧的暗金色符文構成的封麵！
封麵上，幾個龍飛鳳舞、蘊含著無儘玄奧氣息的古篆大字，如同沉睡的巨龍蘇醒，驟然亮起，爆發出刺目的金光！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能引動天地共鳴的古老威壓瞬間充斥了整個係統空間！甚至透過意識，讓躺在床上的陳皮皮都感到一陣心悸！
金光緩緩收斂，最終凝聚成四個古樸蒼勁、卻又帶著一種睥睨天下、賤氣四溢的大字：
《嘴炮無敵心經》！
——卷二·言出法隨（殘）
【鑒定成功（部分）！】
【目標物品真名：《嘴炮無敵心經·卷二·言出法隨（殘）》】
【物品等級：神級（殘）】
【效果：補全《嘴炮無敵心經·殘卷一》，大幅提升心經威能！解鎖核心奧義：‘言出法隨’（初級）——宿主所言所語，蘊含微弱法則之力，可乾涉現實，扭曲因果，效果隨宿主修為、心經熟練度及作死值投入強度提升！】
【警告：心經等級過高，宿主當前修為過低，強行修煉有靈魂反噬風險！建議煉氣期後嘗試！】係統提示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絲…狂熱？
神級？！卷二？！言出法隨？！扭曲因果？！
陳皮皮的大腦徹底宕機了！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嘯般將他淹沒！300點？不！3000點都值！這簡直是中了一億作死值的大獎！
他死死盯著係統物品欄裡那本煥然一新、散發著暗金色神秘光澤的古籍，封麵上的“嘴炮無敵心經”幾個大字，此刻在他眼中比絕世美女還要誘人！
“發了！這次真發了！”他激動得想捶床，結果牽動傷口，疼得齜牙咧嘴，卻依舊忍不住嘿嘿傻笑。
就在這時，係統提示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奇異的波動：
【檢測到宿主完成首次‘傾家蕩產’式豪賭投資（作死行為），並成功獲取神級物品！符合隱藏成就：‘賭狗的逆襲’！】
【成就獎勵：特殊道具【作死值翻倍卡（24小時體驗版）】x1！】
【效果：使用後24小時內，宿主獲得的所有作死值翻倍計算！】
【評語：搏一搏，單車變航母！賭一賭，航母變殲星艦！恭喜宿主在作死…呃，在投資道路上邁出了堅實一步！請再接再厲！】
一張閃爍著七彩炫光、充滿了土豪氣息的金邊卡片，出現在物品欄裡。
翻倍卡？！24小時？！所有作死值翻倍？！
陳皮皮看著那負55點的刺眼數字，又看看這張散發著誘人光芒的卡片，再看看物品欄裡那本神級心經卷二…
一個瘋狂的計劃，如同野草般在他被疼痛和狂喜衝擊得有些暈乎的腦海裡，瘋狂滋生！
肋骨斷了？胸口疼？
怕什麼！
隻要嘴能動，隻要作不死，就往死裡作！
他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眼中燃燒起兩簇名為“作死”和“暴富”的熊熊火焰。
“嘿嘿嘿…”他發出一陣極其猥瑣的、充滿了期待的低笑。
“看來…得想辦法…快點下床了…”
“這波負資產…得靠嘴炮…加倍賺回來啊！”
“買賤？不！這次…老子要賣身…呃，賣嘴還債！發家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