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嗣音瞞著父母自己懷孕的事情,找借口申請了住宿。
一整個冬天,沒人知道她肚子日漸凸起。
直到後來,她再也瞞不住,那時候她靠著畫畫存了一筆錢。
再加上許如江去世前,讓兄弟送來存折,裡麵存了一筆錢,足以支撐她完成大學課業,並且養孩子。
但錢財的事情不用操心,她卻在孕後患上了抑鬱症,每天都過得渾渾噩噩的。
直到那天她跟家裡大吵了一家,抱著囡囡出門,被車撞了。
大概是知道她失憶,她父母瞞著她生過孩子的事,悄悄將囡囡送走。
這些記憶紛至遝來。
寧嗣音從回憶中蘇醒過來,已經是下午了,薄未晞坐在床邊,見她睜開眼睛,神情透著些許緊張。
“阿音,你沒事吧,頭還疼不疼?”
寧嗣音大夢一場,此刻才真正想起過往,眼淚啪嗒啪嗒地滾落下來。
她閉上眼睛,將頭轉向另一邊,不去看薄未晞的臉。
“未晞,我們離婚吧。”
薄未晞瞳孔緊縮,起身捧著寧嗣音的臉,將她扳過來麵對他。
“我說過,我不會跟你離婚,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寧嗣音想起許如江,想起那段無疾而終的愛情,心中波濤洶湧。
“你好好考慮,安寧和房子錢我都不要,我隻求離婚。”
薄未晞這下是真的慌了。
“阿音,我錯了,對不起,我早上不是故意推你的,我也沒有想要傷害你的意思,我隻是暫時接受不了你執意要找回那個孩子,你原諒我好不好?”
寧嗣音閉上眼睛,不去看他的模樣。
其實,薄未晞的長相多少有點許如江的影子,原來她即使失憶,潛意識裡找的另一半,還是與初戀有幾分相似。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在婚前生過一個孩子,我沒有知會你,讓你被蒙在鼓裡二十幾年,對不起。”
薄未晞整個人僵在原地。
就在她昏倒前,她還在說自己無辜,現在卻直接承認這件事。
有什麼東西在悄然消逝,薄未晞很慌。
“你彆這麼說,是我不理智,是我誤會了你,但是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傷害你,剛才推你也不是有意的,你原諒我好不好?”
寧嗣音隻是消極應對,不再說話。
薄未晞的心沉進穀底。
夫妻二十餘載,他了解寧嗣音。
她看著溫婉大方,其實骨子裡就是個犟種,一旦她認定了什麼事,就不會再有回旋的餘地。
可是……
“我現在還不能離婚,你知道的,我的事業不允許我離異。”
公職人員,尤其是他這種外交官,形象必須是正麵的。
離婚,會直接讓他的仕途止步於此,他不會冒這個險。
寧嗣音沒有說話。
薄未晞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直到手機震響,他才起身離去。
他剛走,薄安寧就推門進來。
她緩緩走到病床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床上的半百女人。
都說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她媽皮膚保養得好,明明臉色蒼白,卻一副病美人的模樣。
她在床邊坐下,“剛才你和爹地的對話我都聽見了,你真的要跟爹地離婚?”
寧嗣音睜開眼睛,看著麵前冷漠的女兒,她心口鈍痛。
這二十年來,為了她,她失去自己的事業,成天圍著他們父女轉。
如今他們一個二個都來逼她。
她心寒不已,“是,你跟著你爹地,我淨身出戶。”
“媽咪,你知道爹地的事業到了關鍵上升期,這個時候你跟他離婚,對他的事業造成多大的打擊,你知道嗎?”
寧嗣音默然不語。
她已經為了他們父女犧牲了太多自我,不管他們接不接受那個孩子,她都不可能再跟他們生活在一起。
薄安寧看著寧嗣音油鹽不進的樣子,氣得快要抓狂。
“我爹地倒了八輩子黴才會娶了你這樣自私自利的女人,你要離就離好了,到時候我讓爹地給我找個新媽媽,比你好一萬倍。”
寧嗣音閉上眼睛,不理會女兒紮心窩的話。
薄安寧見她這個樣子,終於是忍不下去了,她站起來,用力踢了一腳椅子。
“我看你就作吧,等你真跟我爹地離了,過得窮困潦倒,有你哭的時候。”
說完,她氣勢洶洶地離開,用力摔上門。
病房裡安靜下來,寧嗣音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眼淚默不做聲地滾落下來。
下午,她辦了出院手續,去薄氏集團找薄凜淵。
前台告訴她薄執行長出差了。
她又要找肖秘書,前台說肖秘書跟執行長一起出差,要過兩天才回來。
寧嗣音勉強笑了笑,說:“那我過兩天再來。”
薄凜淵出差三天,解決完桐城分公司的麻煩,就帶著許今夏馬不停蹄的趕回京市。
下了飛機,他把許今夏送到工業園門口。
兩人在一起膩歪了三天,薄凜淵越發黏人,舍不得她離開。
“跟我去公司好不好,明天再去第九院也是一樣的。”
許今夏看著身邊這隻黏人的大狗,真的很無語。
“薄先生,你還是那個高冷的薄先生嗎?”
薄凜淵才不管,“我就是不想跟你分開,好不好?”
許今夏忍俊不禁,“你人設崩了哦。”
“在你麵前崩了沒關係,寶寶,我一秒看不見你就想你。”
許今夏湊過去親了親他,“乖,晚上下班了我去找你。”
薄凜淵心知她離開三天,肯定有很多事等著她。
即使再不舍得跟她分開,他也隻能含淚放行,“好。”
許今夏下了車,站在路邊朝他揮了揮手,然後轉身進了工業園。
薄凜淵一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才吩咐司機開車。
前排的肖秘書簡直沒眼看。
“執行長,薄太太知道你今天回京市,她在公司等你。”
薄凜淵心頭猛跳。
有些事情該來的還是會來。
他再一次看向工業園匣機處,期待許今夏會從那裡跑出來。
那他會不顧一切地帶著她去民政局領證,讓彼此的關係更穩固。
可是她沒有出來。
他捏了捏眉心,“走吧,我們回公司。”
該麵對的事情還是要麵對,他總不能因為自己的自私,讓許今夏這輩子都無法與親生母親相認。
他做不到那麼殘忍。
他隻希望他們的感情能經受住這次事件的考驗,能修成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