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寧猛地被丟到地上，她看不到，卻能夠感覺到那冰冷潮濕的感覺，還有空氣中彌漫的血腥氣味，令人汗毛戰栗。
陸飛雁站在地牢外，冷笑著看著她：“姐姐，我特地叫來了些老朋友，你就好好享受吧。”
話音落下，十幾人已從黑暗中走了出來，麵露貪婪地朝她走去……
薑寧的聽覺異常敏感，聽到那腳步聲，已隱約明白了什麼。
難怪官兵怎麼也找不到那些山匪，難道說……
“過了今晚，姐姐你下賤的名號可就要傳遍京城了，到時候彆說是皇室的祖墳了，怕是薑家的祖墳也不會要你了！”
“你……啊！陸飛雁，你不得好死！”
薑寧尖叫著，可很快便喊不出聲，等待她的隻有無儘的折磨……
……
“啊！”
薑寧尖叫一聲，猛地睜開眼，背脊早已被冷汗浸濕。
看著那床幃，她整個人都怔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淚立刻浸濕了眼眶。
這是夢嗎？
人死了竟然也會做夢？
一閃而過的想法讓她理解清醒了過來，伸手在腿上扭了一把。
痛！
感受到那真切的疼痛之後，薑寧的眼淚止不住。
她的腿竟然還在，還能感受到疼痛……
難道是上天也在憐憫她？
薑寧喜極而泣。
“王妃，您這是怎麼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薑寧立刻朝聲音看去，笑容僵在了臉上。
丫鬟春桃正滿眼關切地看著她，見她如此滿臉的不解。
再看到這張臉，薑寧隻感到內心一片寒涼。
春桃與夏香一起，都是她從薑家帶來的，從小和她一起長大，她把她當親妹妹一樣看待，可……
“王妃，您就承認吧，那毒粉是您抹在陸小姐的手帕上的，春桃知道您嫉妒陸小姐與王爺走得近，可您也不該害了陸小姐的性命……”春桃指認她時，那般的信誓旦旦。
“王妃？”見她沒反應，春桃又喊了一聲。
薑寧抹了把眼淚，避開她的目光：“沒事，就是做了個噩夢。”
“王妃，春桃伺候您梳洗。”春桃不解地看了她一眼，湊了過來。
薑寧起身，任憑她拉著自己坐到鏡子前，為她梳洗打扮。
春桃認真地為她梳頭，薑寧卻隻是從鏡子裡冷冷地看著她。
看到春桃，她已經確定了，她重活了一次。
這一次，她要把每一筆賬都算得清清楚楚。
春桃，你自然也跑不掉。
“王妃，您真好看。”
為她將發髻梳好，春桃看著鏡子，看似由衷地誇讚著。
薑寧隻是笑笑，看著鏡中的自己。
如今的她纖穠合度，麵若桃花，膚若凝脂，一雙桃花眼更是勾魂奪魄，她素來不願太張揚，因而隻是略施粉黛，卻已足夠勾得人回眸。
“王妃，不好了！不好了！”
這時，另一道身影急匆匆衝了進來。
小丫鬟一身翠綠，端得急匆匆跑來，險些撞到她的身上，被春桃一把攔住，才刹住了車。
“你這丫頭，莽莽撞撞的，小心衝撞了王妃。”春桃皺起眉頭，有些不滿地朝她抱怨。
薑寧卻擺了擺手，示意無妨，眼睛盯著眼前的人不由紅了眼眶。
夏香見狀不由一愣，可想到了什麼，便是顧不得她的不對勁，急忙開口：“王爺和薑大人回來了，身邊還……還帶了個女人！”
薑寧卻無甚反應，隻是想起了前世自己與夏香的最後一麵。
那日她被山匪抓去，夏香一直保護她到最後一刻，她卻隻能看著她被開膛破肚，慘死在眼前，卻什麼都做不了。
薑寧猛地想到，那日春桃本該陪同她前往，可早晨春桃突然感染了風寒，這才留在了王府裡，沒有同她們一起。
難道從那時起，春桃就已經背叛了她嗎？
“王妃，您聽見我說話了嗎？您就一點也不生氣？！”
夏香著急火燎地瞪大眼睛看著她，薑寧見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就是個女人，我有什麼可生氣的。”薑寧依舊說了和前世一樣的話，心裡已經確定，今日正是蕭元辰和薑瀾帶陸飛雁回來的日子。
“就是，”春桃也附和著她的話，“整個京城誰不知道王爺和王妃伉儷情深，一生一世一雙人，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女人能插足的。”
薑寧隻是輕笑：“既然他們回來了，那我們過去吧。”
……
元慶三年，平成王蕭元辰在邊關大破梁軍，不久將受皇帝封賞，如今蕭元辰凱旋歸來，整個平成王府更是沉浸在激動歡欣的氣氛之中。
薑寧卻無法被這氣氛感染，隻因她知道，這將是她噩夢的開始。
正堂的門開著，她還沒進去，就聽到裡麵傳來了歡聲笑語。
“你就是飛雁吧，元辰在信裡總提到你，真是百聞不如一見那！”
老夫人程玉的聲音響起，薑寧一走進去，就看到程玉正笑得合不攏嘴，握著陸飛雁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怎麼也看不夠。
蕭元辰一身鎧甲，端得是氣宇軒昂，意氣風發，本就耀眼的麵容此刻更是神采奕奕，隻是此刻，他的眼裡笑意盈盈，看著的卻是陸飛雁。
薑瀾一身藏青色的長衫，儒雅飄逸，神色恬淡，也是對著陸飛雁目不轉睛。
前世的她太過開心二人歸來，竟沒有注意到兩人的變化。
薑寧款步走了進去。
聞聲，這一屋子的人看向了她。
蕭元辰看向她，眼裡升起一股喜悅：“阿寧，你來了！”
蕭元辰往她這邊邁了一步，可下一刻，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目光往陸飛雁那裡一瞥，倏然停下。
“阿寧，我給你介紹一下，”蕭元辰看向陸飛雁，眼裡的喜悅淡了下去，“這位是陸將軍的千金陸飛雁，如果沒有她，你就見不到我們了。”
“是啊，”薑瀾也湊了過來，“你不知道陸小姐有多勇猛，衝進敵軍殺敵，連我這個男子都自愧不如！”
薑瀾看著陸飛雁，說話時眼神都發亮。
“薑大哥，你莫要取笑我。”陸飛雁臉紅了紅，眼睛卻盯著薑寧看。
“是嗎？”薑寧故作驚訝，然後看向了陸飛雁。
這時的陸飛雁年方十八，長居塞外，臉色不免發黑泛紅，雖是粗糙了些，卻依舊能夠看出來英氣的五官。
那雙大眼睛滿是好奇地打量她，看起來很是單純。
“這是我的夫人薑寧。”蕭元辰介紹道。
“姐姐好！”陸飛雁很是親切地看著她。
薑寧神色淡淡地看著她，陸飛雁叫蕭元辰大哥，卻不肯叫她一聲嫂子，從一開始，她就該看明白的。
見她不語，陸飛雁便伸手來握她的手。
眼前這張天真的臉，頃刻間和過去那張猙獰可怖的臉重合，薑寧幾乎是下意識後退一步。
陸飛雁的笑容僵在臉上：“姐姐是嫌棄我嗎？”
原本歡喜的氣氛在這一刻凝住了，所有人都不說話，隻詫異地看著她。
“阿寧，你……”薑瀾不解地看著她。
蕭元辰沒說話，眼神裡隱隱有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