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噗嗤~”
丹無痕倒在卓悔的懷中，連著吐出好幾口黑血，看得卓悔滿心悲憤，急聲道：
“丹大人等著，您再堅持一會兒，我去找醫者來，傷口不算致命，能救！”
“不用，不用了。”
丹無痕艱難地搖了搖頭，慘然一笑：“他用的是影闕司的暗器匕首，刀鋒上抹著劇毒，天下，天下無人能解。
我這條命，今日算是交待在這裡了。”
“媽的，這個卑鄙小人！”
卓悔眼眶通紅，血二偷襲丹無痕的一幕正好被他看到了，當時他暴跳如雷，急著過來營救，可血四拚命地拖住他，讓他分身乏術。
最後血二跑了，血四成了卓悔的刀下亡魂。
第五南山與柳塵煙站在邊上，目光中滿是悲戚與自責，是他們找來影闕司從背後襲擊血柳的，結果丹無痕卻因此丟了命。
“第五先生，無須自責。”
丹無痕自嘲一笑：“是我瞎了眼，到最後關頭還指望他能醒悟悔過，否則，否則豈會落得如此下場？”
第五南山無言以對，誰知道那個血二如此陰狠，放棄所有防守，賭上一條命，隻為等一個出手的最佳時機。
丹無痕艱難地看向柳塵煙：
“你們，你們是安涼閣的人吧？安涼閣與影闕司本是一脈同宗，可惜早已分道揚鑣。唉～”
丹無痕長歎了一口氣，他是影闕司的掌門人，自然知道影闕司與安涼閣的恩恩怨怨。在安涼閣剛剛脫離影闕司的時候，他們還派人追殺過安涼閣的餘孽，覺得是他們背叛了宗門。
如今看來，安涼閣匡扶正義，幫助邊軍收複北涼，比起影闕司做了太多太多的實事。
“都是百年前的事了，丹大人不用放在心上。”
柳塵煙默然低頭，在她看來，至少丹無痕不是壞人。
“這些年，影闕司抓過不少人，有奸臣、有忠臣，說句心裡話，我做過不少錯事。”
丹無痕的嗓音越發虛弱：
“影闕司好像逐漸背離了當年創立的初衷，尤其是像血二這種卑鄙小人越來越多，這，這不是我想看見的。
先帝裁撤影闕司，是正確的。”
幾人皆默然不語，他們不知道影闕司都乾過些什麼壞事，但他們從丹無痕的語氣中聽出了深深的自責與後悔，也算是迷途知返。
“以後，以後陛下就靠你們安涼閣護衛了。”
丹無痕欣慰一笑：
“微臣，微臣這就追隨先帝而去～”
一語言罷，丹無痕終於閉上了眼眸，再無半點呼吸。
“唉。”
柳塵煙長歎一口氣：
“畢竟是一脈同宗，師姐若是知道此事，想必也會難過好一陣子。”
從今以後，天下再無影闕司，隻有安涼閣。
“想開點。”
第五南山輕聲勸慰道：“對丹大人來說這應該是一種解脫，否則他一輩子都會活在自責悔恨之中。等我們鏟除血柳，就算是替他報仇了。”
“嗯！”
柳塵煙重重點頭，然後說起了正事：
“左右虎賁衛主力皆已入城，叛軍腹背受敵，軍心慌亂，塵洛熙與司馬庭風帶著全軍撤出了京師，其他情況暫時不得而知。”
“叛軍雖退，但此事還沒完啊。”
第五南山扭頭望向皇城方向喃喃道：
“司馬家籌謀許久，怎麼可能輕易承認失敗？”
……
天色漸明，一股股黑色濃煙衝天而起，聖涼城籠罩在一片戰火之中。
一夜的喧鬨、動蕩，不知有多少無辜的生命在這一夜流逝，叛軍看似退走了，但在大涼百姓看來，這一場驚天變故似乎才剛剛開始。
皇城宮牆外血流成河，死屍無數，四處散落的軍械還有殘肢斷臂都昭示著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驚天大戰。六年前那場重陽之亂，宮城並未受損，大部分戰鬥都發生在皇宮之內，但這一次叛軍的攻打讓好幾段宮牆都塌了。
虎賁衛的軍卒正在打掃戰場、裝殮屍體，所有軍卒的臉上都帶著一股凝重和憤怒。
塵風駐足城頭，目光冷厲，六部尚書還有歐陽馴、塵屠南、沈岱、淩超這一群文武忠臣皆侍立在身後。
皇城四周的慘狀讓他們心驚肉跳，誰都沒想到塵洛熙與司馬庭風竟敢做出如此滔天禍事。
兵部尚書薑寂之當先開口道：
“陛下，叛軍主力皆已退卻，天策衛將士鏖戰一夜，精疲力儘，暫時留守皇城，左右虎賁衛已經派出精騎清剿城內餘孽，防止再有反賊作亂。
曹將軍正在率領中軍都督府的兵馬維持城內秩序，穩定民心。”
“很好。”
塵風微微點頭：“有勞諸位大人了，各位家中都沒事吧？”
“司馬家確實派殺手去襲擊諸位朝臣的府邸，仰仗北涼王府出兵相救，各家才能安然無恙。”
“那就好。”
塵風揉了揉發酸的眼眸：“叛軍呢，叛軍現在在哪裡？”
“回陛下，叛軍正在向南退卻。”
“向南？”
塵風眉頭緊凝看向南方：“他們要乾什麼？”
工部尚書周洪漠猶猶豫豫地說道：“司馬家的根基畢竟是在江南，他們有沒有可能帶著叛軍逃回青揚道，然後以青揚道為據點，舉兵造反？”
“難。”
顧書硯沉聲道：
“從京城到青揚道千裡之遙，左右驍騎衛四萬兵馬沒有糧草、沒有輜重，沿途還有各地官兵阻擊，他們回不去的，稍有不慎便會全軍覆沒。
如果，如果他們想要贏，隻能留在京城周邊，殊死一搏。”
“書硯說得對。”
塵風麵無表情的說道：“齊王與司馬家既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就應該知道自己絕無退路，與其一路逃回青揚道，倒不如整兵再戰，反攻京城。
神策衛調往荊州，京城之中隻剩下天策衛、左右虎賁衛還有中軍都督府一萬兵馬，單看兵力，我們的優勢並不明顯。
他們放開手腳一博，未必不能贏。”
塵風是從軍打仗出身，換做是他領兵，也絕不會逃回青揚道，就地集結兵力反撲京城才是上上策。
諸位大人心頭一緊，難道這麼多的兵馬要在京城周邊展開血戰嗎？這要是打起來，不知道又得有多少百姓喪命。
顧書硯猶豫半晌，輕聲提醒道：
“陛下，司馬庭風心思縝密、部署周全，既然敢與齊王一起造反，隻怕還有後手。
微臣擔心叛軍不止左右驍騎衛啊~”
眾人心頭一顫，聽顧書硯這個意思，還有更多的叛軍沒有出現。
諸位大人麵色驚疑，但塵風卻知道顧書硯說得對，沉聲道：
“從現在開始，集結京城周邊所有駐軍，囤積糧草、整軍備戰，誓要消滅反賊！”
“臣等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