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啊！”
“衝啊！”
密密麻麻的叛軍順著街道殺向皇城，寒光閃閃的長槍彎刀給夜色增添了一份恐怖。
顏黎與莫承桑兩人策馬奔騰，大批軍卒列陣在後，甲胄弓弩、長槍彎刀齊備，所有人臉上都帶著一股狂熱。
拿下皇城，他們就是從龍之臣！
塵洛熙的臉上更是帶著一抹瘋狂，與塵洛昭鬥、與塵風鬥，來來回回鬥了十幾年，今日應該是他離皇位最近的一天。
皇城城頭上飄揚著星星點點的火光，看起來與往日並無二致，宮門緊閉，城頭上甚至看不到守軍的身影。顏黎與莫承桑對視了一眼，眼中閃過一抹疑惑，怎麼靜悄悄的，守軍哪兒去了？
“殿下，怎麼辦？”
“怎麼辦？事已至此可沒有退路了。”
塵洛熙拔劍前舉，怒吼一聲：
“給我殺！”
“殺啊！”
大批叛軍呼嘯而出，還有不少人扛著竹梯準備攀城。皇城的宮牆要比京城城牆低得多，在軍卒眼裡並不算難攻。
“嗖嗖嗖！”
“噗嗤噗嗤~”
“啊啊啊~”
叛軍剛剛抵達牆腳，竹梯還沒有豎起來，城頭上就飛出了密密麻麻的箭矢，將衝在最前方的軍卒儘數射倒，頓時慘叫聲連連，僥幸逃得一命的士卒連滾帶爬地又撤回了軍陣，目光惶惶。
“不要慌，不要亂！”
久經沙場的顏黎對這種場麵早就司空見慣，冷喝一聲：
“全軍列陣，盾牌向前，弓弩手戒備，穩住陣型！”
“謔！”
在叛軍虎視眈眈的目光中，一名身材壯碩的武將出現在了城頭上，披甲持刀，冷聲怒喝：
“齊王塵洛熙，何故謀反！”
“歐陽馴！”
塵洛熙目光冰冷，天策衛負責鎮守皇城，領軍之將除了歐陽馴還能有誰？
他並未答話，開口高喝的乃是顏黎：
“歐陽將軍，你是京軍前輩，我等對你皆抱有敬意！
太子塵風毒害先帝、奪權篡位，罪不容誅。今日我等追隨齊王起兵乃是行天道、舉大義，匡扶社稷！還望歐陽將軍迷途知返，不要再助紂為虐！”
“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說辭，造反就是造反，哪來這麼多廢話？”
歐陽馴冷笑一聲：
“有我天策衛在，爾等叛軍休想越過宮門一步！”
“歐陽馴，你休要冥頑不靈！”塵洛熙冷喝道：“你看看本王麾下有多少兵馬，區區一個天策衛，你攔得住嗎！
現在放下兵器投降，還可免你一死！”
“天策衛！”
“在！”
“堅守宮城！”
“諾！”
氣勢雄壯的怒吼聲令人心驚，看歐陽馴那張冷漠的冰山臉，哪有半點投降的意思。
早已被瘋狂衝昏頭腦的塵洛熙哪還會有半點估計，揮劍怒吼：
“給我殺！”
“取歐陽馴首級者，賞金千兩，封千戶侯！”
“殺啊！”
……
整座京城都陷入了混亂，嘶吼聲震天，皇城之內同樣亂成了一團。
大多數官員都在靈前祭奠先帝，城內一亂這些人就坐不住了，尤其是幾位尚書大人更是滿臉陰沉，年紀最長的薑寂之氣的渾身發抖：
“齊王，司馬家，怎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簡直愧對列祖列宗！”
“此等奸賊就該早早誅殺，否則貽患無窮！”
“諸位大人冷靜一下，咱們現在還是該思考一下如何應對叛軍，在這裡吵是沒有用的。”
性子最為沉穩的顧書硯高喝一聲：
“國難當頭，我等皆乃大涼臣子，決不能與叛軍同流合汙，為國效力的時候到了！”
“顧大人，那您說該怎麼辦？”
人群中有一名文官慌慌張張地說道：“聽說，聽說叛軍是左右驍騎衛，整整四萬精銳，鎮守皇城的隻有歐陽將軍的天策衛，寡不敵眾啊。”
“是啊，怎麼辦啊？聽說薊遼狼兵凶悍異常、嗜殺成性，天策衛能擋得住嗎？”
“要不，要不我們先護著陛下逃出皇城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胡話！”
顧書硯怒目圓睜，嗬斥那人：“陛下乃是正統天子，豈可逃離皇城，將祖宗基業都留給反賊？”
“那怎麼辦？逃又不能逃，打又打不過，該當如何？”
“都吵什麼！”
就在大殿亂成一團之際，一道冷喝聲響起，滿殿朝臣迅速安靜了下來，齊齊躬身行禮：
“參見陛下！”
一直在內殿守靈的大涼皇帝塵風緩步行出，身後還跟著塵屠南，看塵風的表情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經過。
塵屠南臉色陰沉，拳頭緊握，他萬萬沒想到叛軍的動作這麼快，一入夜就起兵造反，導致他入宮告訴塵風的時候已經晚了。
龍袍在身，披麻戴孝，此時此刻的塵風看起來比當太子的時候更有威嚴。
“薑大人，說說吧，現在城內是什麼情況？”
“回陛下。
叛軍包圍了皇城，微臣多次派人突圍都遭遇了叛軍阻截，城內是什麼情況不得而知，但能聽到喊殺聲回蕩全城，想來五軍都督府的兵馬正在與叛軍激戰。
叛軍擁反賊塵洛熙殺至皇城門外，強攻皇城，眼下歐陽將軍正在率兵與反賊激戰！”
“塵洛熙！”
塵風死死攥緊拳頭，滿臉鐵青。
不管是六年前重陽之亂塵洛熙對他下死手，還是這些年來兩人爭鬥不斷，塵風始終沒有對塵洛熙起過殺心，一來是因為他不想讓父皇失望、二來他心底還顧念著血脈親情。
但今時今日他起兵造反，致使生靈塗炭，那就怪不得自己下殺手了。
“陛，陛下。”
薑寂之猶豫半天，小心翼翼地說了一句：
“追隨反賊起兵的除了左右驍騎衛，還有，還有青揚道經略使司馬庭風。”
所有臣子都目光都看向了側邊的女眷人群，首位站著大涼朝的皇後：司馬玄凝。
塵風與司馬玄凝四目相對，佳人的眼眶通紅，死死咬緊牙關才沒讓眼角的淚水流出。此時說她有沒有參與造反已經無關緊要，因為她姓司馬。
“陛下。”
司馬玄凝跪伏在地，重重磕頭：
“臣妾，請罪！”
塵風的眼中閃過一抹落寞：
“來人，先將皇後送回後宮，好生照料。”
“諾！”
等婢女們將司馬玄凝帶走，塵風才看向滿殿朝臣，平靜地說道：
“叛軍聽起來聲勢浩大，卻不足為懼，援兵轉瞬即至，請諸位無憂。
六部尚書各司其職，安撫官吏，小全子，你將宮裡的近侍都集中起來，收拾幾間偏殿給諸位大人還有家眷們休息……”
到底是從沙場上磨煉出來的皇帝，叛軍圍城，塵風始終很沉穩，一道道詔命有條不紊地發出，滿殿的人心迅速安定下來。
等一切都吩咐完了，宋慎如才疑惑地問道：
“陛下，那您呢？”
“我？”
塵風冷笑一聲，邁步前行：
“朕去見見那位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