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淮川見她醒了,還沒來得及高興,歲歲就腦袋一歪,又暈了過去。
他嚇得又大聲喊了起來,一時間失去理智,腦海裡全是炸了這個世界給他女兒陪葬的想法。
還是上方的駕駛員喚回了他的理智。
“快上來!送去醫院,還有得救!”
沒錯!
賀淮川驟然清醒過來,一手抱著歲歲,一手拉著繩梯爬了上去。
而歲歲懷裡抱著人參和款冬花。
款冬花激動壞了,嗚嗚嗚嗚,崽崽真的好講義氣啊,滾下去的時候還護著它。
她可一定要醒來啊,也不枉它喊破嗓子,讓周圍的樹幫忙使勁搖,它也下意識搖著,差點兒把腰搖斷了。
賀景行和白老在山腳下焦急地等著,眼看著賀淮川帶著歲歲回來了,這才猛地鬆了口氣。
白老幾步上前,給歲歲把了個脈,待感覺到微弱的跳動時,他這才徹長舒了口氣,“快進去,還有救。”
幸好老天爺沒把他的乖乖小徒弟收走,不然他可要鬨了!
歲歲被賀淮川用體溫暖著,身上已經軟了許多,唯獨手一直抓著人參。
白老剛想拿走,她的小手就抱得更緊了,眉頭不安地皺著,嘴上喊著“小叔”,齜著小米牙,小表情有些凶。
這是給她小叔的,誰也不許拿走!
賀景行不是傻子,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歲歲是為了這株人參,才上山的。
白老也想起來了,當時就是他念叨了一句,小丫頭就不見了的。
想來,是聽到了他的話。
多好的孩子啊。
更想搶了怎麼辦。
怎麼就不是他的親孫女呢。
好在是親徒弟,也行了。
他醫術高超,等天亮的時候,歲歲的臉上已經有了血色,隻是這會兒還昏迷著沒醒。
他說:“歲歲估計還要睡一會兒,你倆也去休息吧。”
兄弟倆一個也沒動,眼睛都不眨一下,一直盯著歲歲,仿佛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一樣。
見他們這樣,他也沒多說,跟他們一起在旁邊看著歲歲。
他好不容易收的徒弟,可不能讓她有事。
到了中午喂藥的時候,歲歲終於被苦醒了。
她皺著小臉,緩緩睜開眼睛,“爸爸。”
賀淮川心裡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他一臉心疼地把小閨女抱起來,看著她依舊虛弱的模樣,更心疼了。
一旁的賀景行一臉愧疚,“歲歲……”
歲歲扭頭看向他,想到了什麼,趕忙低頭看了眼,見老人參還在,頓時眼睛一亮,獻寶似的把老人參捧過去遞給他。
“小叔,你看,五百年的人參哦,你馬上就能站起來啦,開不開心呀?”
她一臉期待地看著他,烏溜溜的眼眸裡倒映著他的身影,賀景行隻覺心頭酸脹得厲害,像是被什麼東西一點點填滿了一樣。
想到她奄奄一息的模樣,他偏開頭,聲音有些冷硬道:“誰讓你一個人上山的?”
聽著他質問的口吻,歲歲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僵住,無措地抱著老人參,忐忑地問道:“小叔,你不開心嗎?”
“不開心。”賀景行的語氣更冷。
她的小命都差點兒沒了,他還有什麼可開心的。
歲歲沒再說話了,失落地耷拉著小腦袋。
等賀景行沒忍住看過去,就見她眼淚一滴滴掉了下來。
他張了張嘴,更內疚了,有些懊惱,他不是故意那麼說的,他就是不想讓她涉險。
正在他猶豫著不知道怎麼解釋的時候,賀淮川一腳踢了過來,嫌棄道:“矯情什麼,歲歲吃了那麼多的苦,給你找到的藥,你要是真心疼她,就好好謝謝她,然後好好做康複。”
他把歲歲塞到他懷裡,“你惹哭的,自己哄。”
說完他就拉著白老走了出去。
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下來,隻剩下歲歲小聲啜泣的聲音。
都到這種時候了,她還自己捂著嘴,不發出聲音來。
因為之前他嫌煩,她不敢打擾他養成的習慣。
想到這裡,賀景行就恨不得給過去的自己一巴掌。
當然現在的他也沒好到哪裡去就是了。
他看著她,乾巴巴道:“彆哭了。”
他努力讓聲音溫柔一點,但還是有些冷硬,聽著像是在凶她一樣。
歲歲眼淚掉得更狠了,“那我出去哭。”
這樣就不會吵到他了嗚嗚嗚嗚。
說著小姑娘就要下去,賀景行心一緊,趕忙抱住她。
“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我是擔心你。”
“你一句話也沒說就上山了,我的腿又走不了路,找不了你,隻能乾等著。”
“我是怕你出事,你要是出了事的話,我也沒法跟家裡人交代。”
他聲音悶悶的,也來不及組織語言,完全把自己的心裡話全都說了出來。
歲歲想著他的話,小表情一點點緩和下來,壓著上揚的嘴角小聲問道:“所以,小叔凶我,其實是擔心我嘛?”
“對。”賀景行點頭承認了。
歲歲嘴角一下子就翹了起來,一把抱住他,小臉在他心口蹭了蹭,軟乎乎道:“可是為了小叔,我願意呀。”
“隻要小叔開心,讓我做什麼我都行的呀。”
為了他,連死都不怕了嗎?
賀景行眼眶有些發紅,忍不住伸手抱住了懷裡的小姑娘,下巴貼在她頭上輕輕蹭了蹭。
他覺得,老天爺對他還是很好的。
雖然拿走了他的腿,但給了他一個這麼好的小姑娘。
他何德何能啊。
叔侄倆就這麼靠在一起,氣氛一下子變得溫馨了起來。
想到了什麼,歲歲忽然拱了拱,小腦袋抬了起來,為自己小聲辯駁:“小叔,我沒有一句話沒說就走哦,我讓蟲草哥哥幫我跟你們說我上山了的呀。”
讓蟲草帶話???
賀景行一頭黑線,“你覺得我們能聽得懂蟲草說話嗎?”
他們又不是她。
聽到這話,歲歲恍然大悟,一拍腦袋,對哦。
她忘記了。
歲歲有些不好意思地又把頭埋在了他懷裡,小手捂著臉。
好丟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