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朝成愣了,他放開舒陽,不可置信地指著她道,“你什麼意思?”
“我要先顧暖暖。”
羅朝成很憤怒,“我們是法律關係,所以你沒有義務照顧我爸媽是嗎?好,好,你就是看不上我家唄,行,我知道了,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
說完了這話,他轉身就往樓下走。
舒陽咬著牙,冷眼看羅朝成往下去的背影,克製住自己不去叫他。
她想,他不知道他說的那些多自私,多傷人嗎?
憑什麼彆人傷自己理所當然,自己還要去包容彆人呢。
可是想歸想,為什麼心裡那麼痛呢,針紮得一樣,眼淚完全控製不住,一直流一直流。
站在原地抬著衣袖擦臉,沒一會兒眼淚又流了下來,臉都有點被灼痛了,她努力地控製自己不再去想剛剛羅朝成說的話。
抬起頭往上看,夜晚的樓道光線很暗。
她慢慢地止住了眼淚,在樓下沿著醫院的邊繞了一大圈,過了半個小時,冷靜下來以後才回到病房。
見她回來,張婉婷看了看她身後,“朝成呢?”
“他下午還有工作,剛剛趕回去了,暖暖醒了?”
張婉婷看到了眼眶發紅的舒陽,點了點頭,“醒來了喝了點奶又睡了,這麻醉後勁是有點大……。”
這時,隔壁床鋪陪床的家屬忽然開口道,“我聽你們聊到京海啊,京海的兒童醫院看這個先天性心臟病是有一手的,我家有個表妹嫁在上海,她兒子就是什麼,小藍人,叫啥法四,哎呀,我這腦子記不清,整個娃看著藍汪汪的,怪可憐的,手術做了就好了,也不藍了,現在都過去好幾年了,和正常兒童一樣,如果有條件,還是去京海吧,放心點啊。”
舒陽趕緊湊上前去,“是麼?手術那會兒多大啊?”
“那會兒才沒幾個月呢,我有點忘記了,八九個月?小小的猴子一樣。”
“那貴不貴啊?需要多少錢?”舒陽又問。
那人搖了搖頭,“這我不知道,我也沒問,我表妹他們是京海那邊的保險,那邊保險和我們不一樣,報銷的比例挺高的,具體的也不是很清楚呢。”
“那謝謝了。”舒陽說道。
下午的時候,鄰床出院了,三人床的中間床空了出來。
舒陽才過去低低地把羅朝成的父親生病的事情同張婉婷說了。
張婉婷很驚訝,隨後囑咐道,“這個時候,你彆和朝成吵架,越到困難的時候,越不能吵架。”
舒陽忍了又忍,沒忍住,“現在不是我和他吵,是他和我吵,他不同意我帶暖暖去京海,他爸媽都沒上過學,要來江城,他工作又忙,到時候說我時間多一些,讓我帶去,暖暖呢?怎麼辦?”
“他家裡其它人沒空嗎?”
舒陽搖了搖頭。
張婉婷了然地點頭,“也還是要控製一下自己的情緒,朝成比較敏感,他家裡那邊可能也就指著他,他也是沒有彆的什麼辦法的。”
舒陽憤怒道,“媽媽,我生氣的不是這個,我理解他的壓力,但是他不能把我理所當然地歸到犧牲的那個環節,理所當然替我做決定,我要怎麼怎麼乾。”
張婉婷沒說話,拍了拍舒陽。
隔了好一會兒,見舒陽似乎平靜下來了,才說道,“你先去把暖暖的衣服拿回家洗一下,順便帶點換洗的衣服……陽陽,等這事過後,你還是去學一學駕照吧,朝成有一點說的是對的,現在公共交通風險有些高,有時候自己會開車,會方便許多。”
“可以有被依賴的人,是很好的,但能被依賴不是必須去依賴,總有一天,會依賴不上的,就好像你爸一樣。”張婉婷這麼說。
舒陽愣了愣,輕輕地點頭“嗯”了一聲。
……
傍晚的時候,羅朝成給張婉婷打電話,下午送飯過來。
他下午請了假,因為與舒陽吵了一架,氣憤地從醫院回到家,後來也沒好意思去醫院,回到家休息完了大腦冷靜下來以後,又覺得不好意思,就去菜場買了菜,回家做了晚餐送過來。
羅朝成做的飯菜要比舒陽好吃,平時周末要是不加班的情況下,都是他做得多。
吵架的事,兩人不約而同地都選擇選擇了沒有發生過,自覺地都不去再提。
舒陽約了次日的一個門診,畢竟網上了解的不如當麵和醫生了解清楚,怕自己一急起來會漏了什麼問題,就把自己想要知道的問題都寫在紙上,以便次日谘詢醫生。
羅朝成在一旁看,福如心至,回去也照著寫了他父親就診想要了解的東西。
羅朝成的母親雖然在江城帶了一年多的孩子,但活動範圍僅限於小區和小區不遠處的菜市場,又不識字,所以要去車站接他們。
因為吵了一架,有些話至少現在不好和舒陽說,而且羅亦暖這邊確實也是需要人,所以他也沒好意思叫舒陽,自己一個人去接二老。
約的號是在兩天後,估計那時候又要請假,羅朝成也是一頭的官司。
晚上羅朝成回去以後,張婉婷還是提醒舒陽明天,要回一趟家去看看公公婆婆,尤其這回是來治病的。
羅家心理上一直覺得兒子娶了親,首付是親家出的,孩子又留在江城生活,親家母還住在同他們走路就能到的小區裡,這和兒子上門了有什麼區彆,所以總是有一點說不出來的焦慮。
又因為這個兒媳婦的家境要比自己家好,自豪之餘又總是會有一些擔心對方瞧不上自己的心理,所以特彆在意舒陽的言行,對於舒陽平時春節回不回去,回去呆幾天,來的時候舒陽的態度是怎麼樣的這些等等細處都會特彆在意。
張婉婷提醒舒陽的就是這點。
當然,這些張婉婷是自己琢磨出來的,也從來不曾同舒陽公開說過,舒陽這人存不住太多話,年輕夫妻總是在要好的時候什麼話都會同另一人說,又總是在爭執時什麼都透了個乾淨。
羅朝成的父親羅永達六十三,在城市裡看來,年紀並不算特彆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