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亦暖出生後,邱小玉過來帶孩子,風俗、習慣等很多的不同,婆媳之間也是發生過一些矛盾的,但舒陽從小就被批評這個不好那個不好的,也順順當當長大了,她並不覺得矛盾是什麼不可調和的,解決就行了唄。
況且,在舒陽看來,自己也就僥幸生在城市,如果是在邱小玉的那個環境,做得肯定不如邱小玉的。
邱小玉沒上過學,隻認得著數字和自己的名字,但人特勤快。
除了睡覺的時間,平時都是在乾活,特彆愛乾淨,擦桌子、擦地、洗衣服、疊衣服,買菜做飯,也很有學習的勁頭,剛來時因為不識字,連門都不會出。
來了江城一年多,現在學會了買菜、去公園,邊上還交上了幾個能說得上話的老太太,周末居然還找了一些手工活回來做。
這些在舒陽看來,都很厲害了。
不過邱小玉身上同樣也有舒陽總也不能接受的,就是過分的節儉。
平時在碰到需要消耗東西的時候,就會讓位,並且讓位的有些誇張。
最典型的就是燒菜了,因為舍不得剩菜,所以上頓的剩菜必然會加到新炒的菜裡一起,然後吃不完又剩下一餐,吃不完再下一餐……實在吃不完就會下麵條,總之絕對不會倒,一定會消耗乾淨。
因為節約,不舍得衝廁所。
因為節約,廢舊塑料袋、紙皮是萬萬不扔的,一定要收集起來,有空的時候就放在小推車上帶著羅亦暖去賣紙皮。
也因為節約,她隻要看到舒陽穿了一件她沒見過的衣服,必問什麼時候買的,多少錢?
一開始的時候,舒陽不懂,會老老實實地說多少錢。
然後她就念念叨叨地說年輕人不懂事,不知道持家。
還是羅朝成同她說的,“媽,你不能用咱們那邊村裡的觀念來這裡,舒陽要上班的,每天見那麼多人,又不是在村口閒逛著,穿得邋裡邋遢的人家要瞧不起她的,她還是老師呢,天天見那麼多學生家長的。”
婆婆這才仿若大悟,“也是啊。”
舒陽後來學聰明了,偶爾也買一些衣服給婆婆,婆婆一邊念著舒陽亂花錢,滿臉的心疼,但每次都會把舒陽買給她的衣服收拾得貼貼服服的,見誰就說這是我兒媳婦給我買的。
總之,舒陽自認為,自己和婆婆相處還挺好的,並不是羅朝成說的那樣,自己怎麼怎麼看不起她。
羅朝成那樣說話,她不服氣。
舒陽邊走邊想邊吸鼻子,在離醫院不遠處找了一家賓館開了一間房,然後打電話給張婉婷。
張婉婷在電話那頭說道,“舒陽,你現在就先不要回來了,上半夜你先睡一覺,訂個鬨鐘,十二點來接我的班,我年紀大了,後半夜熬不住。”
舒陽本來想說整夜都自己來的,但是也知道要是這樣說了,張婉婷又會有其它的話等著自己,於是就回答了一個“哦”字。
她訂了鬨鐘,躺在床上。
舒陽有一個好,想得開,一碼歸一碼,這會兒說要睡覺,沒多一會兒也就睡著了。
她是在十一點被鬨鐘鬨醒的,醒來的時候是睡得正香的時候,困得很,在床上又磨了十分鐘,才起來穿衣服。
半夜的醫院門口偶爾有車輛經過,冷嗖嗖的,住院部樓上有的房間燈火通明,有的房間已經歇了燈。
舒陽來到病房時,羅亦暖正在鬨,大約是不舒服,哼哼唧唧地找著要媽媽。
舒陽趕緊上前,把手上的房卡往邊上一放,“媽,我來抱吧。”
接過羅亦暖,小家夥還有點發燒,淚眼模糊地,一看到媽媽,就整個人都撲向舒陽,嘴裡喊著媽媽。
“媽,卡在桌上,你明早遲點來,給我帶份早餐。”
張婉婷點頭,“那我走了。”
剛才舒陽困得很,走了會夜路,現在很清醒。
倒是羅亦暖,大約前下子已經鬨過一陣了,出了點汗,燒完全退了下去,這會兒在舒陽的懷裡睡得很香。
舒陽嘗試著把羅亦暖放到病床上睡,小家夥也僅僅轉了轉腦袋,貼著舒陽的手就繼續睡了。
次日,舒陽按單子上說的,淩晨六點給羅亦暖喝了點水,說是因為要麻醉,後麵要禁水禁食。
六點多的時候,孩子還沒醒,被叫起來喝水很不情願,沒喝兩口就鬨著要繼續睡覺。
張婉婷是在七點多的時候到的醫院,她給舒陽帶了兩個包子一瓶牛奶。
舒陽吃不怎麼下,隻吃了一個包子喝了半瓶牛奶,帶著羅亦暖去排隊b超。
先去取了藥,是喝的,大約藥味重,羅亦暖不願意配合,扯著嗓子在叫。
“暖暖,乖,把藥喝了咱們要做一個檢查。”
“不要不要。”羅亦暖用全身的力氣去掙紮。
護士聞聲而來,趁著羅亦暖哭的時候把藥從嘴角灌了進去。
羅亦暖哭了好一會兒,哭出了渾身的汗,燒倒是退了,睡得也穩了點,這才去做了一個心超。
因為是孩子,所以舒陽需要進去,在邊上幫著看著孩子,她看不懂那個動來動去的b超圖案,心超的結果是當下就出來的,但聽得懂醫生說的話。
那醫生和邊上另一個記錄的人說什麼多發性房間隔缺損,舒陽當下就白了臉,以至於後麵的話聽一半漏一半。
“醫生,這是什麼意思?”
醫生戴著口罩,同情地看了一眼舒陽,“彆急,我請我老師過來再看看。”
她打了一個電話,十來分鐘後過來了一個年齡大一些的看起來有四十來歲的男性醫生,身後還跟著兩個年輕的醫生,他坐在機子前麵一邊看一邊對著那幾個年輕的醫生說話,有很多舒陽都聽得一知半解。
這次的b超結果足足做了有半個小時。
最後年輕的醫生將打印出來的單子交給舒陽,輕聲道,“你可能需要去掛個心外科醫生谘詢一下。”
舒陽急忙點頭,俯身去抱起羅亦暖。
出了門以後,看到了守在外麵的張婉婷,眼淚刷地流了下來,“怎麼辦?媽媽,暖暖有心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