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克男推了狄明一把，示意他往旁邊的包間走。
狄明神色平靜，目光掃過身後的小林等人，幾乎看不出一絲慌亂。
隻是腳步稍微遲緩了那麼一瞬，就被夾克男察覺到了。
“狄總不用琢磨了，有人在等你呢。”
門打開了，隔壁包間燈光明亮，老六和其他幾個手下都靠牆站著，身後站著兩個持槍的人。
老六眼睛下麵一片青紫，嘴角有血跡，看見狄明進來，眼中閃過一絲愧疚。
“狄哥，對不起，我……”
“閉嘴！”夾克男嗬斥一聲，猛地用槍托砸在老六後背上。
老六悶哼一聲，身體前傾，卻硬是沒出聲。
狄明眯起眼睛，看向主位。
老劉頭坐在那兒，穿著一身灰色西裝，皮鞋鋥亮，謝頂的腦袋上僅剩的幾根頭發梳得一絲不苟。
他手裡端著茶杯，笑眯眯地看著狄明，臉上的褶皺堆成一團，像個慈眉善目的老頭。
胡長海站在老劉頭旁邊，臉上帶著獻媚的笑容，看到狄明進來，眼中閃過一絲惡毒的得意。
“狄總，請坐。”老劉頭放下茶杯，指了指對麵的座位。
狄明沒動，目光在屋內掃了一圈，評估著局勢。
除了老劉頭和胡長海，屋裡還有幾個持槍的人，清一色黑色夾克，站姿筆挺，眼神警惕，明顯受過專業訓練。
都是生麵孔……
“劉哥這是什麼意思？”狄明聲音平靜。
“坐下，咱們好好聊聊。”老劉頭笑容不變，眼睛裡卻沒了溫度。
夾克男用槍口頂了頂狄明的後背，狄明這才慢慢坐下。
小林和其他幾個手下也被押到牆邊，和老六他們站在一起。
“想喝點什麼？茶還是酒？”老劉頭問道，語氣像是多年好友。
“真沒想到會是劉哥。”狄明輕輕鬆了鬆衣領，“我就說誰敢有這麼大的膽子，和隆信對著乾。”
“隆信現在這麼厲害嗎？”老劉頭不屑地笑了起來，“我看不見得吧？”
“劉哥這麼大費周章，就為了教訓教訓我們隆信？”狄明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試探，“咱們不是一直相安無事嗎？”
老劉頭嗬嗬一笑：“狄總這話說得，咱們確實無冤無仇。但你家楊總和我可是結下梁子了，不是嗎？”
“原來是衝鳴哥來的。”狄明點點頭，恍然大悟的樣子，眼神卻變得淩厲起來。
老劉頭不置可否，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倒了杯茶：“狄總，聽說你那邊的生意不錯？那幾家夜場每個月能進賬七八十萬吧？”
狄明眉毛一挑：“劉哥消息靈通啊。”
“那是當然，”老劉頭喝了口茶，“隆城這一畝三分地，沒有我不知道的事。你跟著楊鳴，一年能賺多少？”
包間裡安靜下來，隻有茶水倒入杯中的聲音。
狄明眼神微動，似乎在思考什麼。
老劉頭臉上帶著勝券在握的笑容，等著他開口。
“劉哥這是要收買我？”狄明忽然笑了，露出一排白牙。
老劉頭也笑了：“不是收買，是合作，楊鳴在隆城待不了多久了。你不如提前下注，我保你以後在隆城吃香的喝辣的。”
胡長海在一旁添油加醋：“劉爺在隆城向來說一不二，楊鳴算什麼？得罪了秦少，沒幾天就得滾蛋。”
老劉頭瞪了他一眼，胡長海立刻噤聲，低下頭去。
“劉哥想讓我幫什麼忙？”狄明問道，語氣不冷不熱。
老劉頭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以為狄明動心了。
他放下茶杯，身體前傾：“很簡單，幫我約楊鳴出來見一麵。”
狄明皺眉：“就這麼簡單？約出來乾什麼？”
“這你就彆管了。”老劉頭擺擺手，“我隻是想和他好好談談，解決一些誤會。”
狄明沉默了一會，似乎在思考這個提議。
包間裡的氣氛忽然變得緊張起來，每個人都在等他的回答。
“不好意思，劉哥，”狄明終於開口，“這事我恐怕做不到。”
老劉頭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眼神變得陰冷：“你可要想清楚了，和我合作絕對不會讓你吃虧。”
“我想的很清楚。”狄明點頭，“但是我這條命是鳴哥給的，我做不到忘恩負義。”
“你還真是忠心耿耿啊。”老劉頭冷笑一聲，“楊鳴就值得你這麼死心塌地？”
狄明不答，目光平靜。
老劉頭不再偽裝，語氣變得冰冷：“你不答應，今天就彆想安然無恙地走出這個門。”
包間裡的持槍人員立刻調整姿勢，槍口更加明確地對準了狄明和他的手下。
小林緊張地看向狄明，老六則死死盯著老劉頭，眼中滿是殺意。
狄明卻笑了，笑容裡帶著幾分嘲諷：“是嗎？”
他慢慢站起身，老劉頭臉色一變，剛要喊人，卻見狄明從容地脫下西裝外套。
外套下麵，一件奇怪的馬甲緊貼在他身上。
老劉頭愣住了，胡長海更是瞪大了眼睛，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認識這個嗎？”狄明輕輕拍了拍身上的裝置，聲音依然平靜，“這是電雷管，隻要我按下開關，嘭……大家一起見閻王！”
包間裡瞬間死一般寂靜。
老劉頭臉色難看：“你以為我會信這個？”
“信不信由你。”狄明聳聳肩，“我今天出門的時候，還想著對付幾個小米蝦應該用不到槍……不過這個倒是帶著。”
狄明看了眼呆若木雞的胡長海：“你斷了我兄弟的腿，我話就放在這，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也嘗嘗斷腿的滋味！”
老劉頭猶豫了，如果狄明沒有虛張聲勢，那他們所有人都完了！
狄明趁機向前一步：“劉哥，我敬你是前輩，不想把事情做絕。今天這事就算了，我們當沒發生過。你放我的人走，我以後也不找胡長海的麻煩。怎麼樣？”
老劉頭臉色陰晴不定，目光在狄明身上的裝置上來回掃視，似乎在判斷真假。
“還是說……”狄明撫摸著胸前的電雷管，眼神忽然變得狠厲，“劉哥想試試我怕不怕死？”
房間裡的溫度仿佛驟然下降！
狄明的手指輕輕搭在引爆裝置上，臉上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胡長海終於反應過來，嚇得麵無人色：“劉爺，這瘋子是玩真的！”
老劉頭的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他在道上混了半輩子，見多識廣，可這種事還是頭一回遇到。
眼前這個男人，渾身散發著一種瘋狂的氣息，一種不把命當命的亡命之徒才有的瘋狂！
“把槍放下。”老劉頭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聲音沙啞。
持槍的人麵麵相覷，猶豫著不敢動。
“放下！”老劉頭突然咆哮一聲，失去了往日的沉穩。
所有人這才慢慢放下槍，老劉頭強擠出一絲笑容：“其實你沒必要這樣……”
“劉哥，今天這事就當個誤會，”狄明語氣恢複了平靜，仿佛剛才威脅要同歸於儘的不是他，“不過有件事我得提醒你，鳴哥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不過既然你想要開戰，我肯定會把話帶回去。”
老劉頭臉色難看，一言不發。
狄明示意老六和小林他們往門口走，自己最後一個退出包間，全程麵對著老劉頭，一步一步地挪向門口。
“對了，劉哥。”狄明在門口停下，“希望下次我去見你的時候，不是在殯儀館。”
說完，他輕輕關上門，留下滿屋子驚魂未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