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城道上,馬瘋子是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另外一個綽號“馬蜂窩”的由來已經無從考證,但他在濱江路一戰成名的故事卻在街頭巷尾廣為流傳。
那一夜,他以一己之力放倒了十多個混混,讓南城道上的混混見識到了什麼叫真正的實力。
馬瘋子與李光是發小,早些年的河省少林寺之行為他日後的戰鬥力打下了根基。
在省體校專攻摔跤的五年,更是讓他掌握了一門可以主宰街鬥的絕技。
在南城“六小超”中他排名第二,這個位置既不會太過招搖,又足以讓人望而生畏。
李光將這樣一個人物安插在天元物業的要職上,本身就透露出他對這個產業的野心。
在真實的街鬥中,摔跤有著很大的優勢。
水泥地麵的堅硬觸感與訓練場上的軟墊有著天壤之彆,每一次重重的摔落都足以讓對手失去戰鬥能力。
一個經驗老道的摔跤手,能在瞬間判斷出最致命的落點。
即便對手手持利刃,在那轉瞬即逝的交鋒中,摔跤手的技巧往往能化解危機。
看似凶狠的一刀,在身體失去平衡的瞬間不過是徒勞的揮舞。
而隨之而來的各種“足球踢”、“爆頭”,則足以讓人永遠躺在病床上。
這種戰鬥技巧在街頭鬥毆中的威懾力,讓馬瘋子在南城的地位愈發穩固。
他不需要像其他打手那樣靠人多勢眾來震懾對手,僅憑一身技藝就足以讓人退避三舍。
馬瘋子站在物業辦公室的窗前,手機屏幕上還停留著手下彙報的信息。
眾興公司的人找上門來了,這個消息讓他眼中掠過一絲興味。
他沒有第一時間向李光彙報,而是叫上幾個貼身的手下直接趕往現場。
這種不經請示的獨斷專行,正是他的做事風格。
眾興這個名字最近在南城的街麵上越來越響亮。
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建築公司,拿下大都會工程,再到能從萬豪手中接手整個樓盤,這種跨越式的崛起自然引人矚目。
但在馬瘋子眼裡,這些商場上的手腕還不足以讓他放在心上。
一直以來,他隻相信一種力量:能讓對手躺在地上叫不出聲的那種。
他的傲慢不是沒有來由。
在南城道上,還從沒有人能讓馬瘋子低頭。
就連李光有時也拿他沒辦法,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種特立獨行的性格,反而成了他在道上立足的招牌。
回想起一年前和萬豪地產簽合同的場景,馬瘋子的眼神變得幽深。
為了拿下這個物業項目,他付出了不少代價。
那時他以為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誰知道樓盤會陷入長期的銷售困境。
一年多來,投入的上百萬像是打水漂一般,連個水花都沒激起。
如今樓盤終於有了轉機,他正盤算著如何把之前的虧空補回來。
那些業主鬨得再凶,他也不會在電梯維修這種無謂的事情上花一分錢。
在他看來,這種投入既看不見也摸不著,還不如把錢花在更實在的地方。
眾興公司這時候找上門來,在馬瘋子眼裡倒成了一個絕佳的機會。
他太熟悉這種情況了,新接手的開發商,為了樹立形象,往往會在這種時候展現出不同尋常的“誠意”。
而這種誠意,在他看來就是可以利用的籌碼。
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馬瘋子整了整衣領。
既然對方主動送上門來,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敲竹杠的好機會。
這種事情,他已經做了太多次,早就輕車熟路。
……
半小時後,淡淡的煙霧在物業辦公室裡盤旋。
馬瘋子推開門的那一刻,他那高大的身形幾乎籠罩了整個門框,目光在看到沙發上泰然自若的楊鳴時微微眯眼。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對麵坐下,那副居高臨下的姿態昭示著他在這片地盤上的特殊地位。
“我就是天元的老板,聽說你找我?”馬瘋子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傲慢。
楊鳴臉上掛著笑意:“今年的物業費,業主們都已經繳清了。按理說,天元是不是該拿錢辦事?”
馬瘋子從煙盒裡抽出一支煙,動作間流露出幾分街頭老大的派頭。
他向一旁的物業負責人揮了揮手:“最近小區有什麼盜竊事件嗎?”
“沒有,馬哥。”
“治安問題呢?”
“也沒有。”
馬瘋子吐出一口煙霧,眼神中帶著挑釁:“這不就是了,怎麼叫不辦事?”
“電梯問題,是不是該處理?”楊鳴的語氣依然平靜。
“怎麼個處理法?”馬瘋子冷笑一聲,“拆了?還是乾脆停了?你既然是開發商,這種事不該你們管?”
楊鳴緩緩站起身,他很清楚這種場麵。
對方明擺著是要敲詐自己。
“行,明天我找人來處理電梯。”
“等等。”馬瘋子眼神一緊,“你怎麼處理?”
“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不用!”馬瘋子也站了起來,聲音中帶著勢在必得的意味,“這種事我們在行,你出錢,我們義務幫忙。”
楊鳴嘴角微揚:“你要多少?”
“五百萬。”馬瘋子毫不掩飾自己的胃口,“差不多這個數。”
“我回去考慮考慮。”楊鳴轉身離開,朗安緊隨其後。
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馬瘋子臉上浮現出一抹輕蔑的笑意。
這場交鋒中,他本能地感覺自己要價似乎低了。
一個能從萬豪手裡接盤的開發商,應該不會在乎這點“小錢”。
但此時的馬瘋子並不知道,他麵對的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開發商,而是一個正在南城悄然崛起的新勢力。
這個誤判,或許會讓他付出意想不到的代價。
從茗苑福府的大門走出來,夏天的陽光刺眼得讓人睜不開眼。
朗安跟在楊鳴身後,內心的疑問最終還是沒忍住:“鳴哥,這五百萬你真打算給?我看那馬瘋子就是個無底洞,給了錢他也未必會真心辦事。”
他的擔心並無道理,在道上一旦開了這個口子,後麵的麻煩就會源源不斷。
楊鳴在副駕駛座上坐定,沒有直接回答朗安的問題,而是拋出一個看似毫不相關的話題:“你打算一直給我當司機?”
這句突如其來的問話讓朗安愣了一下。
陽光透過擋風玻璃灑在他的側臉上,映出一絲困惑。
他下意識地點頭:“當然。”
楊鳴輕歎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麼。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孔強江的號碼。
電話接通的刹那,他的聲音裡已經沒有了方才與馬瘋子周旋時的溫和:“吳鋒銳,明天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