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鳴此行拜訪喬家,表麵上是為了深入了解張靜背後那個若隱若現的靠山,但實則卻藏著一個更大的謀劃,與這個滇南強大的黑道家族建立更緊密的聯係。
表麵上看,楊鳴已經在納市站穩了腳跟。
那些曾經依附於翰海的地下勢力,如今大多已經轉投他的麾下。
然而,在這座城市的暗流湧動之處,仍有一股股力量正在悄然積蓄。
張誌強的倒台,就像打開了一個潘多拉魔盒,讓那些曾經蟄伏的小勢力看到了崛起的希望。
楊鳴的擴張看似迅猛,卻也暴露出了自身的局限。
那些看起來收益可觀的地盤,大多已經被他收入囊中。
但在納市的角落裡,還存在著大量不起眼卻同樣重要的地盤。
這些地方就像城市的毛細血管,雖然單個體量不大,卻構成了地下世界不可或缺的網絡。
而楊鳴的人力和資金儲備,都不足以支撐他將這些地方一網打儘。
正是這種力量的真空,讓那些曾經被翰海打壓的小勢力找到了生存空間。
它們就像雨後春筍,在城市的縫隙中悄然生長。
這種局麵,某種程度上也反映了楊鳴目前麵臨的困境,要想真正主導納市的地下秩序,僅靠強勢擴張是不夠的。
在這個微妙的時刻,喬家的存在就顯得尤為關鍵。
與納市本地的勢力相比,喬家這種跨區域的家族勢力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他們既有足夠的實力,又不會對楊鳴造成威脅。
而且從近期的互動來看,喬家對楊鳴表現出了超出尋常的善意。
這次造訪保市,楊鳴的心中已經有了清晰的盤算。
他需要摸清楚喬家支持的底線和代價。
一個強大而可靠的盟友,不僅能幫助他應對張靜的挑戰,更能震懾那些蠢蠢欲動的小勢力。
而喬家,恰恰就是這個最理想的戰略盟友。
……
保市,香格裡拉大酒店。
喬明誌為楊鳴安排了一個視野絕佳的包廂。
透過落地窗,整個保市的繁華夜景儘收眼底。
包廂內,喬明誌坐在主位。
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藍色的手工定製西裝,胸前口袋裡露出一角絲質方巾,既不顯奢華,又透著精致。
“楊兄弟。”喬明誌給楊鳴斟茶笑著說,“想見你一麵可真不容易啊?”
楊鳴接過茶杯,目光落在杯中泛起的漣漪上。
他今天特意選了一件低調的黑色西裝,既不會在喬家人麵前顯得張揚,又保持著一個新興勢力掌舵人應有的體麵。
“喬哥這話,讓我都不知道怎麼回了。”他笑著說,“納市最近的局勢,想必喬哥也很清楚……”
喬明誌輕笑一聲,給自己添了些茶水:“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他直入主題,這種不拐彎抹角的方式,反而顯示出對談話對象的某種認可。
“翰海最近在清理灰產,準備洗白轉型。”楊鳴直視著喬明誌的眼睛,“我打算把這些產業都收下來。”
他稍作停頓:“不過眼下資金有些緊張,再加上張靜那邊恐怕不會輕易放手,所以……”
“所以,”喬明誌接過話頭,眼中閃過一絲明悟,“你是想讓我出麵接手,然後再轉給你?”
楊鳴保持著恰到好處的沉默,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按理說,就衝我們的交情,這個忙我不該推辭。”喬明誌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深意,“但納市的事,我若要插手,總得和老爺子打個招呼。”
“這是自然。”楊鳴不卑不亢,“就是不知道喬爺的態度如何?”
“依我看,問題應該不大。”喬明誌往後靠了靠,“不如這樣,你這兩天就留在保市,等我去探探老爺子的口風,到時再給你準話。”
“那就麻煩喬哥了。”楊鳴微微頷首。
……
隔日,晨光透過喬家大院古樸的雕花窗欞灑進書房,喬鬆濤坐在太師椅上,手中的老料紫檀佛珠在他指間溫潤流轉。
作為保市地下世界的實際掌控者,他對權力的運作有著近乎本能的敏銳。
“錢不是問題。”他的聲音沉穩有力,目光落在窗外的古樹上,“但直接出麵,會引發太多不必要的解讀。”
佛珠在他手中轉動的節奏稍緩:“如果我們把手伸進納市,即便我們不圖半點好處,外界會怎麼想?會不會認為我們是要趁張誌強倒台之機擴張勢力?那些和我們長期共存的合作夥伴,又會作何感想?”
喬明誌站在書案旁,從父親平緩的語氣中捕捉到了更深層的考量:“爸,那楊鳴這邊……”
“他需要資金支持,我們可以給。”喬鬆濤的手指輕叩扶手,“按最低利息借給他。但有兩個條件:納市的高速公路項目,他不得指染。另外,如果這個項目後續出現任何問題,需要他鼎力相助。”
喬明誌略顯猶豫:“這樣的條件,他會不會有異議?”
“異議?”喬鬆濤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世故的精明,“他有什麼可異議的?我們過去的合作一直都是雙贏。況且……”
他停頓了一下:“翰海背後還有張國安這尊大佛。在對方態度未明之前,貿然介入楊鳴和翰海的恩怨,隻怕會惹火燒身。”
“我明白了。”喬明誌微微頷首。
“說說你去省裡的情況吧。”喬鬆濤轉換話題,語氣中帶著一絲關切。
提到這事,喬明誌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他回想起幾天前在省城那間幽靜的茶室,那位新上任的女副廳長眼中的冷意仍讓他心有餘悸。
當他將精心準備的“心意”遞過去時,對方臉上浮現出的譏諷笑容如同一記耳光。
“喬家果然手筆驚人,難怪能在保市呼風喚雨。”那個女副廳長的聲音裡帶著刺骨的寒意,隨即臉色驟變,“光天白日,竟敢明目張膽地行賄?就憑這一點,我完全可以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更讓喬明誌難堪的是,她當場給他們的中間人打了個電話,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斥。
素來在保市呼風喚雨的喬家大少,隻能灰頭土臉地帶著那份“心意”離開。
“那位新任副廳長,”喬明誌斟酌著措辭,“恐怕不是我們能輕易說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