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閣”的開業儀式選在了一個難得的晴朗周日。
店麵位於玉石市場繁華路段,兩百多平的空間被裝修得典雅大氣,通透的玻璃展櫃中,一件件玉石精品在柔和的射燈下熠熠生輝。
早上七點,楊鳴就已經站在店門口,親自指揮著最後的布置工作。
開業花籃從淩晨開始陸續送達,很快就在店門口擺了長長兩排。
花籃上的紅色緞帶在晨風中輕輕搖曳,上麵燙金的字體彰顯著送禮者的身份——有工商局的,有市場管理部門的等等。
這些看似普通的花籃,每一個背後都暗含著錯綜複雜的人情往來。
八點不到,第一批“道上”的朋友就開始到場。
老八帶著幾個小姐最先到,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麵帶笑容地走進店內,毫不吝嗇地送上一個鎏金貔貅擺件。
緊接著是四眼。
這位納市黑道新崛起的人物難得地換上了正裝,脖子上還係著領帶,一改往日的江湖氣。
他的賀禮是一尊翡翠觀音,做工精湛,顯然是費了心思。
王偉、馮朋等楊鳴的心腹自然不必多說,早早就在店內幫忙招待客人。
朗安則像往常一樣,沉默地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銳利的目光掃視著每一個進店的客人。
最讓人意外的是任傑的到來。
這位執法隊長看似是來購物,實則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傳遞某種信號。
他在店內轉了一圈,最後買下了一枚翡翠戒指,這個舉動無疑會讓某些人看在眼裡,記在心上。
孫巧一身職業套裝,端莊大方地站在收銀台後,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
作為店鋪的股東兼店長,她今天格外忙碌,但依然保持著優雅的儀態。
沈沫也特意關了自己的服裝店,帶著幾個人來幫忙。
中午時分,人流達到頂峰。
店內人來人往,熱鬨非常。
楊鳴穿梭其中,舉手投足間儘顯從容。
他知道,今天的每一個握手、每一句寒暄,都在編織著一張無形的關係網。
這些關係,往往會在將來某個關鍵時刻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
開業當天的營業額遠超預期,但楊鳴心裡清楚,真正的收獲不是這些明麵上的數字。
而是這場看似普通的開業典禮背後,那些潛藏的人情往來與勢力博弈。
隨著夜幕降臨,熱鬨的開業儀式終於告一段落。
楊鳴站在店門口,嘴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他知道,這家翡翠店的開業,不僅僅是一次簡單的商業擴張,更是他在這座城市的地下世界裡,打造的又一個重要據點。
……
納市的秋雨將整座城市籠罩在一片朦朧中。
翰海總部大樓巍峨聳立,會議室燈火通明,與遠處高樓的霓虹交相輝映。
楊鳴坐在奔馳車裡,透過雨幕望著這座承載著他命運的建築。
王海的電話來得突然,卻在意料之中:“強哥回來了,今晚八點,總部開會。”
簡短的話語背後,是即將到來的權力交接。
看了眼手腕上的勞力士,距離會議還有十分鐘。
他整了整領帶,下車後,朗安走來為他打傘,但被他輕輕擺手拒絕。
進入大樓,推開會議室的門,濃鬱的煙味撲麵而來。
王海和趙國已經就位,臉上都帶著某種複雜的神色。
而坐在主位上的張誌強,正在專注地品著茶,仿佛對周遭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歲月在他的眉宇間留下了深深的痕跡,但那雙眼睛依然銳利。
他穿著一件深灰色的手工西裝,襯衫紐扣微微敞開,顯出一種久居上位者特有的隨意。
屋內的氣氛有些凝重,似乎每一次張誌強回來都是如此。
楊鳴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後,王海在確定了一下所有人都已經到齊,然後開始講話。
“上半年的公司業績比去年同期增長了百分之十五。”他的手指在文件上輕輕劃過,“主要得益於瑞市那邊玉石生意的擴張。如今我們在原石市場的話語權明顯提升。現在納市和瑞市兩地的玉石交易,約有四成要經過我們的手……”
“物流方麵,”王海翻過一頁,“嘎南倉庫的預期擴建已經完成,現在我們在納市的倉儲麵積比以前大了一倍。除了玉石,家具、電器等大宗商品的倉儲業務量同比增長百分之十……”
雨點拍打著玻璃,仿佛在為這份亮眼的成績單打著節拍。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些明麵上的數據隻是冰山一角。
在這些光鮮的數字背後,是一整套運轉精密的地下網絡。
“最近,”王海稍稍停頓,語氣中帶著一絲謹慎,“我們正式進入了基建領域。納市機場改建工程的招標已經塵埃落定,合同金額達到了三個億,預期完工時間應該要到明年……”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張誌強:“這個項目,將是我們轉型的重要契機。”
會議室內的氣氛微妙地波動了一下。
在座的每一個人都對機場項目背後的風波心知肚明。
項民風的意外身亡,不僅在納市黑道掀起軒然大波,更將楊鳴推到了風口浪尖。
王海將手中的文件輕輕推到張誌強麵前,隨即退回自己的座位。
他的動作流暢而恭敬,卻也透露出某種如釋重負的意味。
張誌強漫不經心地翻動著文件,目光卻在某些數據上微微停留。
那雙閱儘滄桑的眼睛中閃過一絲滿意的神色:“我不在公司的這段時間,大家辛苦了。”
眾人如獲大赦般報以會心的微笑,緊繃的氣氛似乎終於有了鬆動的跡象。
王海不自覺地舒展了一下肩膀,趙國甚至準備端起茶杯。
然而,當張誌強緩緩吐出那個“但是”時,整個會議室又重新陷入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