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保市的幾天時間,讓楊鳴大開眼界。
他怎麼也沒想到,一個黑幫勢力能夠在當地達到這種高度。
飯局上每天都有廳級乾部作陪,不僅如此,喬氏家族在整個保市基本上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喬家幾乎壟斷了當地所有的重點工程項目,從規劃到招標,再到最後的驗收,處處都能看到喬家的影子。
甚至連最基礎的砂石料和建材供應,也都被他們牢牢把控。
任何想要在保市打造地標性建築的開發商,都不得不與喬家打交道。
這種壟斷之深,遠超楊鳴的想象。
更讓他意外的是喬明誌的行事作風。
這位喬家次子絲毫不避諱自己的勢力,反而刻意展現。
每次外出必帶二三十人隨行,出入各大場所都是前呼後擁。
就連一些衙門的領導看到他,也得客客氣氣地打招呼。
“楊老板,這是我們保市最好的娛樂會所。”喬明誌站在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樓前,笑容裡帶著顯而易見的驕傲,“整整投資了三個億,光是內部裝修就花了八千多萬。”
楊鳴微微點頭,心裡卻在盤算。
這種大張旗鼓的炫耀背後,必然有其深意。
或許是在向他展示實力,又或許是在傳遞某種信息。
當晚的飯局上,來了一位副市長。
讓楊鳴注意的是,這位衙門中人雖然表麵上與喬明誌稱兄道弟,眼神深處卻隱藏著一絲忌憚。
很顯然,在這個城市裡,真正讓人忌憚的並非衙門的職位,而是喬家的勢力。
“保市這些年的發展,離不開喬總的支持啊。”這位副市長舉杯敬酒,語氣中既有恭維,又透著幾分無奈。
喬明誌笑著應承,舉手投足間儘是上位者的氣勢。
他似乎特意在楊鳴麵前展現這一切,仿佛在說:這就是保市的規矩,這就是喬家的地位。
不過楊鳴更在意的是那些細節。
比如喬明誌的幾個心腹,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股子狠勁。
再比如他們出入各個場所時,當地執法隊的巡邏車總會默契地避開。
這些都在無聲地訴說著一個事實:在這座城市裡,喬氏家族已經構建起了一個嚴密的利益網絡。
表麵上看,這是一個靠木材起家的商業帝國。
但在這表象之下,是一個盤根錯節、觸及社會各個層麵的地下王國。
這種根深蒂固的影響力,絕非一朝一夕可以建立。
楊鳴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在這個王國裡謀得一席之地。
但看著喬明誌咄咄逼人的架勢,他越發確信,這絕非易事。
酒過三巡,楊鳴終於提出了那個一直縈繞在心頭的問題:“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見喬爺?”
這句話說得極其隨意,仿佛隻是飯桌上的一句閒聊,卻像一粒投入深水的石子,在平靜的表麵激起漣漪。
喬明誌端起酒杯,眼神閃爍了一下。
他的表情依然帶著醉意,但那一瞬間的遲疑卻出賣了內心的盤算。
“老爺子這段時間身體不太好,醫生讓他靜養。”喬明誌臉上掛著笑容,語氣輕鬆地說,“楊老板難得來一趟,我先儘儘地主之誼。至於見老爺子的事,不急,來日方長嘛。”
楊鳴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他太熟悉這種說辭了,在他們這個圈子裡,“身體不好”往往意味著另有隱情。
更何況,喬鬆濤怎麼可能連見一個客人的精力都沒有?
“那是自然。”楊鳴舉起酒杯,語氣恰到好處,“喬爺的身體要緊。”
喬明誌眼中閃過一絲讚許。
這個年輕人,不愧是翰海派過來的人,懂得及時抽身,不會過分糾纏。
“楊老板能這麼想就最好不過。”喬明誌的語氣越發熱絡,眼神裡流露出幾分真誠,“以後翰海和我們喬天集團還要多多相互幫助。”
在黑道,有時候最重要的不是你想要什麼,而是你提出要求的方式和時機。
楊鳴深諳此道。
他知道,此時的沉默和退讓,未必就意味著示弱,反而可能為日後的突破埋下伏筆。
……
回到酒店套房,楊鳴和阿軍坐在真皮沙發上。
透過落地窗,保市的夜景儘收眼底,燈火璀璨如同散落的珍珠。
但此刻,兩人的心思都不在這壯麗的夜景上。
阿軍給自己倒了杯礦泉水,試探著問道:“你覺得喬明誌說的是真的嗎?”
楊鳴靠在沙發上,問:“你怎麼看?”
“我在想……”阿軍皺著眉頭,“會不會是喬家出了什麼問題?”
“不可能。”楊鳴搖頭,“喬家在保市勢力這麼大,根基深厚。就算出了什麼事,也不至於連見個客人都要遮遮掩掩。”
阿軍沉默了片刻,又道:“那就是真的身體不好?”
楊鳴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偏偏這個時候身體不好?強哥讓我來保市,喬家不可能不明白這代表什麼。”
“那……”阿軍有些困惑,“這是在故意擺架子?”
“也不排除這個可能,畢竟人家是這裡的土皇帝。”楊鳴說,“我們再等幾天看看情況。”
轉眼間一周時光悄然流逝。
在這段時間裡,喬明誌幾乎承包了楊鳴在保市的全部時間。
每天從早到晚,不是觥籌交錯的飯局,就是歌舞升平的夜場。
喬明誌更是煞費苦心,每晚都會安排不同風格的美女作陪。
有時是夜總會的頭牌小姐,有時是本地名媛,甚至還有電視台的女主持。
這些安排看似隨意,實則暗含玄機,既是在試探楊鳴的底線,也是在展示喬家在保市的影響力。
但楊鳴始終保持著清醒的頭腦。
每當這種場合,他總是以得體的方式婉拒。
他深知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不會讓這些花紅柳綠迷亂了心智。
在這個圈子裡,能夠抵禦誘惑的定力,往往比表麵的精明更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