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鑫酒店的辦公室裡,周老三靠在老板椅上,桌上的茶杯嫋嫋冒著熱氣。
他看著對麵的楊鳴問:“老弟,談的怎麼樣?”
“對方說要考慮考慮。”楊鳴聳聳肩,語氣輕鬆。
“沒事,回頭我再給你介紹兩個做玉石生意的,多談幾家。”周老三往前傾了傾身子,“需要我幫忙儘管開口。”
“行,謝謝三哥了。”楊鳴笑笑。
周老三的眼神突然黯淡了幾分:“老弟,我聽說陶群出院了,你有沒有去找他?”
“昨晚我和他一起吃了個飯……”
“那你有沒有和他說?”周老三急切地打斷他的話。
“三哥。”楊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這個事情我已經幫你擺平了。”
“啊?”周老三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擺平了?怎麼擺平的?”
“我有個老鄉,正好知道一些情況。”楊鳴靠在沙發上,不緊不慢地說,“這個事情就是一個誤會,我已經讓他和陶群說清楚了。嚴學奇當初之所以要對陶群開槍,是受人指使。”
“誰?”
“癩子。”
“他?”周老三眉頭擰在一起。
楊鳴點點頭:“嗯,之前癩子開了家小賭檔,被陶群教訓過。對方氣不過,不知道怎麼就找了嚴學奇,讓他給陶群一點教訓……”
“也就是說,”周老三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嚴學奇那天一次性辦了兩件事?”
“對。他不僅幫三哥你辦事,還幫癩子也辦了事。”
“我就說嘛!”周老三長出一口氣,整個人都輕鬆下來,“好端端的,嚴學奇怎麼就對陶群下手了呢?原來這背後是癩子在搞鬼!”
說著,他感激地看向楊鳴:“老弟,這次你可是幫了我大忙!要不是你,那這次搞不好我和陶群就要開戰。”
“三哥言重了,我也是運氣好,正好遇到了我老鄉。”楊鳴麵不改色地說著謊,“三哥也幫了我不少忙。”
“我幫你的那些都是小事,不提也罷。”周老三連連擺手,“這次多謝老弟了,回頭哥哥我好好擺上幾桌,你讓你那個老鄉也一起過來,我有重謝!”
“再說吧。”楊鳴笑著應付過去。
心裡盤算著局麵正如他所料,這第一個人情已經賣出去了。
……
夜色漸深,楊鳴的住處燈火通明。
他把麻子和朗安叫到客廳,三人分坐在真皮沙發上,茶幾上擺著幾瓶沒開封的啤酒。
“這幾天陶群肯定要對癩子動手,我們得想辦法搞清楚劉永福他兒子在哪。”楊鳴往後一靠,眼神沉沉。
麻子挑了挑眉:“鳴哥,你那個老鄉他不是癩子的手下嗎?要不你找他問問?”
“他現在還搖擺不定,不一定會告訴我。”楊鳴輕笑一聲。
“鳴哥,我有點好奇。”麻子歪著腦袋問,“你那個老鄉,怎麼搞成那樣子?手沒了不說,臉也毀了半邊。”
“這都是以前的事了。”楊鳴輕描淡寫地帶過,並不想多談過往。
“不過我看那家夥挺有骨氣的,他以前在你們老家也是個狠角吧?”
麻子這麼一問,楊鳴的思緒不由得飄回當初在虎哥場子和阿軍交手的畫麵。
那時的自己完全不是阿軍的對手,對方根本是在戲耍他。
要是以現在的身手,再回到那時候,說不定能和阿軍打個有來有回。
“那個人應該練過武。”一直沉默的朗安突然開口。
“這你也看得出來?”麻子笑著打趣。
朗安點點頭,聲音平靜:“我從小練武,一個人有沒有練過很明顯。”
楊鳴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藍屏上空空如也,沒有未接來電。
他其實挺希望阿軍能來投靠自己,畢竟在複仇這條路上,他一個人走得太孤獨。
他並不指望阿軍能為自己做什麼,就隻是希望能有這麼一個人陪著。
就在他走神之際,一個座機號在手機上亮起。
楊鳴眉頭一挑,接起了電話。
“是我……”電話那頭傳來阿軍低沉的聲音。
“你給我個地址,我讓人過去接你。”楊鳴不等他說完就打斷道,生怕對方會改變主意。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阿軍輕聲說了句:“好。”
掛斷電話,楊鳴轉頭對麻子說:“你去把阿軍接過來。”
“好!我這就去。”麻子臉上一喜,起身快步往外走。
他還想近距離看看這個能讓鳴哥另眼相待的老鄉到底是什麼來頭。
夜已經深了,客廳裡隻開著一盞落地燈。
十幾分鐘後,阿軍出現在燈光下,他穿著一件已經褪色的灰色t恤,下身是條明顯不合身的西裝褲,腳上踩著一雙綠色解放鞋。
這一身打扮,像是從不同人那裡湊來的。
阿軍在沙發上坐下,身子微微前傾,右邊衣袖空蕩蕩的。
朗安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即若無其事地移開。
“想清楚了?”楊鳴看著這個曾經的對手,現在的故人。
燈光在阿軍毀了一半的臉上投下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阿軍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輕點了點頭。
這一刻,他仿佛放下了什麼,又仿佛接受了什麼。
“行。”楊鳴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鄭重,“那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人。以後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
客廳安靜下來,阿軍抬起頭,第一次正視楊鳴的眼睛。
在那眼神裡,楊鳴看到了和自己一樣的東西——對仇恨的執著,對未來的期待!
……
深夜的瑞市,路麵上幾乎看不到行人。
一輛黑色淩誌緩緩停在一條偏僻的街道邊,車燈熄滅。
街對麵是一家老舊的旅社,斑駁的牆麵上掛著一塊年久失修的霓虹招牌,“旅館”兩個字忽明忽暗地閃爍著,給這條冷清的街道平添幾分詭異。
大廳的玻璃門映出昏黃的燈光,幾個小混混圍坐在塑料凳上打牌,煙霧繚繞中傳出吆喝聲。
門口倒是空蕩蕩的,連個看門的都沒有。
“這就是癩子的老巢,他平時基本上都住在這。”阿軍壓低聲音說,“他的手下大多數也都在這裡麵……”
“有多少人?”楊鳴目光盯著旅館的窗戶,一扇一扇地數過去。
“十幾個吧。”阿軍想了想。
“有槍嗎?”
“這個不太清楚。”阿軍略顯遲疑,“我在的時候沒見過,但癩子那種人……”
楊鳴點點頭,他明白阿軍的意思。
做五號生意的人,槍支彈藥肯定少不了。
“你確定劉永福的兒子在裡麵?”
“嗯。”阿軍指向三樓最裡麵的一扇窗戶,那裡漆黑一片,“三樓最裡麵的房間,之前我給他送過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