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斌有的路虎在返回邁紮央的路上疾馳,車子搖搖晃晃,乾癟的輪胎碾過柏油馬路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握著手機的手還在微微發抖,電話那頭傳來周軍低沉的聲音。
消息傳達的幾分鐘後,好幾輛皮卡停在了昌潤大酒店樓下。
車上跳下來一群荷槍實彈的士兵,領頭的是克欽獨立軍的一個團長。
周軍和他簡單打了個招呼,便帶著這群人浩浩蕩蕩地奔向李明的彆墅。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屋內,李明正坐在實木餐桌前享用早餐。
麵對突如其來闖入的一群人,他的動作依然從容,仿佛早已預料到他們的到來。
“周總?這麼早?”李明放下筷子,臉上掛著慣常的微笑。
“你他媽什麼意思?”周軍的聲音裡帶著刺骨的寒意。
李明掃了一眼他身後荷槍實彈的獨立軍,眉頭微皺:“出什麼事了?”
“你他媽還給老子裝?”周軍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手裡的點三八直指李明的麵門。
黑洞洞的槍口在晨光中泛著冷色的金屬光澤。
李明的眼神陡然冷了下來:“周軍,你想乾什麼?”
“你說我想乾什麼?敢他媽派人去搞我?!”
李明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我想你是誤會了。”
看著對方如此鎮定,周軍不由微微一怔。
李明站起身,踱步到真皮沙發前坐下:“聊聊?”
周軍猶豫了一會,收起手槍坐到了對麵。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火藥味。
“你說我派人去殺你?”李明輕笑一聲,“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他從茶幾上取過一支雪茄,動作緩慢地剪掉一端,用鍍金打火機慢慢烤著:“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殺了你,對我有什麼好處?”
周軍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盯著他。
李明深吸一口雪茄,吐出一個煙圈:“你是長運賭場的股東之一,如果你死了,獲益的是誰?你想過嗎?賭場現在好不容易才正常運作,本錢都還沒收回來,我為什麼要殺你?”
這幾句話像一盆冷水澆在周軍頭上,讓他原本燃燒的怒火漸漸平息。
他不得不承認李明說的有道理,自己作為長運賭場的大股東,這時候出事對誰都沒好處。
可是楊鳴和花雞明明就是李明的人,如果沒有他的授意,那兩個小子怎麼敢在路上設伏?
“你說不是你,那姓楊的小子為什麼會在路上堵我?”周軍咬牙問道。
“我怎麼知道?”李明輕描淡寫地說。
“他是你的人!”
“我的人?”李明彈了彈雪茄灰,“他是瀚海的人,不是我的人。”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在周軍心頭。
他眼珠轉了轉:“你是說……”
李明沒等他說完就接著道:“你還記得一開始,我讓你跟我一起搞賭場時說過的話嗎?那時我就說了,我隻是個生意人,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賺錢。至於打打殺殺的事,我不想做,也不會做。”
“張誌強當初為什麼會把瀚海交給我打理?不就是看中了這一點嗎?”
周軍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你的意思是,姓楊的是張誌強派來的?”
“這我就不清楚了。”李明又吸了一口雪茄,“你也應該明白,瀚海不是我說了算。”
“張誌強為什麼要對我動手?”
李明意味深長地笑了:“蔣峰和於斌是怎麼死的?”
周軍如遭雷擊:“你是說,張誌強要回來了?他想要統一納市?”
李明沒有回答,隻是專注地看著雪茄末端的火光。
周軍感覺自己似乎抓住了什麼關鍵線索。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姓楊的是張誌強的人?”
李明仿佛早就等著這一問,從茶幾抽屜裡取出幾張照片扔在桌上。
照片上是楊鳴和張靜坐在白色奧迪車裡,還有他們一起吃飯的畫麵。
周軍的大腦飛速運轉。
一年前楊鳴突然出現,先是在夜總會和馮斌有乾了一架,差點要了馮斌有的命。
接著乾掉蔣峰,然後是於斌。
如果背後沒人撐腰,這小子哪來這麼大膽子?
還有前段時間楊鳴找刀疤麻煩的事。
難道說,動馮斌有,找刀疤麻煩,真正目的都是為了對付自己?
給外界造成一種假象,說是和自己手下有仇,然後再順理成章地做掉自己!
而這一切的幕後黑手,竟然是張誌強!
“你彆忘了,你也是張誌強的人!”周軍陰沉著臉說。
“是嗎?”李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可他似乎並不這麼覺得。”
周軍眯起眼睛:“你想要背叛張誌強?”
“我說過,我隻是個生意人。我隻想賺錢。”李明重申道,“這次我和你合作來這邊開賭場,張誌強之前是反對的,這也是為什麼瀚海隻願意出三百萬的原因。周總,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賭場的生意絕對穩賺不賠,不然你也不會投這麼多錢進來。”
周軍深吸一口氣:“我們聯手,一起搞掉瀚海,如何?”
李明搖頭:“抱歉,我得罪不起張誌強,我隻想好好做我的生意。”
他頓了頓:“不過,我可以給你一些幫助。長運賭場這邊,我可以幫你打點好。你不是已經聯係上老街那邊的人了嗎?要是不放心,可以讓老街的人入股。”
周軍有些意外,沒想到李明連這都知道。
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你的意思是,讓我回納市解決瀚海?”
李明微微一笑:“怎麼做是你的事。”
就在周軍還在猶豫時,李明補充道:“如果是我想對付你,就不會提前告訴你。”
“早上的短信是你發的?”
李明沒有回答,隻是輕輕彈掉雪茄灰。
“好!”周軍一拍大腿站了起來,“張誌強既然不仁,那他媽就彆怪老子不義!他真以為能一手遮天?日他媽!”
他大步走向門口,忽然停下轉身:“我先去老街,過幾天就回納市。賭場這邊的事情,就辛苦你了。”
李明輕輕點頭,目送眾人離去。
等彆墅重歸寂靜,他的嘴角才緩緩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