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磊率先打破沉默:“說說看,你是怎麼出千的?”
杜樂抹掉臉上的淚水,顫抖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副撲克牌。
在昏暗的燈光下,這副牌看上去和賭場裡使用的沒有任何區彆。
事實上,每個賭場的撲克牌都是特製的,牌麵、花色都有獨特的標記,用過就會立即銷毀,管理極其嚴格。
“我……我在牌上做了記號。”杜樂聲音發顫,“發牌的時候就把賭場的牌換成這副。這樣於超江就能知道每張牌是什麼。”
章磊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這些牌是從哪裡來的?”
“是於超江給我的……”
這個回答像一顆炸彈在房間裡炸開。
章磊猛地轉頭看向楊鳴,兩人目光相接,都讀懂了其中的含義:賭場內部有人在幫忙。
要想搞到賭場的定製撲克牌,沒有內部人員的配合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有牌的出庫入庫都有嚴格記錄,一般人根本接觸不到。
花雞走上前:“要不要先把那個姓於的抓起來?”
楊鳴沉思片刻,緩緩搖頭:“你們先把這家夥帶到賓館看著,我得先問問明哥。”
等花雞他們押著杜樂離開後,章磊長歎一聲:“這事我就幫不上忙了。”
作為一個外聘人員,他確實無權過問賭場內部的事務。
楊鳴心裡已經有了猜測,這事很可能是周軍在搞鬼。
但要真追查下去,恐怕不會那麼簡單。
就算真找到確鑿證據,又該如何處理?
畢竟周軍是賭場的股東,這裡麵牽扯的關係太複雜了。
“章主管。”楊鳴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賭場這邊就麻煩你多看著點。我得回去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去找明哥商量。”
回到賓館時已是淩晨五點多。
楊鳴躺在床上,腦子裡還在思考這件事。
不知不覺間,疲憊感湧上來,他很快就睡著了。
一直睡到早上九點,他才被鬨鐘叫醒。
簡單洗漱後,他給李明打了個電話,詳細彙報了昨晚發生的事情。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隻說了句:“你過來我這邊一趟。”
楊鳴掛斷電話,很快便離開賓館。
……
李明的彆墅坐落在邁紮央城邊。
這棟兩層小樓離長運賭場隻有幾分鐘車程,周圍綠樹成蔭,環境雅致。
花雞把車停在彆墅門口:“老楊,要不我陪你進去?”
“你在外麵等著就行。”楊鳴整了整衣領,推開車門。
進到客廳時,李明正穿著一件深色真絲睡袍靠在沙發上。
他手裡夾著一支雪茄,藍色的煙霧在晨光中繚繞。
“明哥。”楊鳴恭敬地問候。
李明朝他點點頭,示意他坐下:“這事你怎麼看?”
“我覺得應該是周軍在背後搞鬼……”楊鳴直截了當地說。
李明疲憊地捏了捏鼻梁,眼中閃過一絲怒意:“為了爭奪賭場控製權,這個王八蛋真是什麼都敢乾。”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這事確實棘手。”李明吐出一口煙圈,“那個於超江我已經讓人查過了,在老街開了家酒店,和當地獨立軍的關係盤根錯節。”
楊鳴猶豫了一下,終於問出心中的疑惑:“明哥,我一直想問,像周軍這種人,為什麼要選擇和他合作?”
李明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你知道這次開賭場他投了多少錢嗎?”
見楊鳴搖頭,他豎起兩根手指:“兩千萬。而我們隻投了三百萬。現在你明白了吧?”
他的目光變得深邃:“周軍這次可以說是孤注一擲,所以他必須要拿下賭場的控製權。隻是沒想到他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看來他在老街那邊已經打通了關係。”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我們豈不是會被他擠出局?”楊鳴擔憂地問。
“所以賭場控製權絕對不能落到他手裡!”李明的聲音陡然變得鋒利。
他盯著楊鳴,頗有深意的開口:“小楊,如果我想讓你幫我乾掉周軍……”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讓楊鳴渾身一震。
他一時不知該如何搭話。
“嗬嗬……開個玩笑而已。”李明突然笑了起來,語氣又恢複了平常,“那個荷官看管好了嗎?”
“已經控製起來了。”
“行,這事就到此為止。我會去找周軍談談,你繼續管好荷官這塊。”
離開彆墅後,楊鳴坐在車裡,腦海中不斷回響著李明那句“乾掉周軍”。
當時他差點就答應了,但某種直覺讓他猶豫了。
李明作為瀚海的二把手,要是真想除掉周軍,根本不需要他楊鳴動手。
顯然對方有所顧慮,但到底是什麼,無從得知。
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楊鳴忽然有種不安的預感。
自己這次過來邁紮央,到底是福是禍?
目前掌握的信息太少,這個謎團恐怕還要很長時間才能解開。
在這之前,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出千事件仿佛一陣風,來得快去得也快。
長運賭場的運營逐漸步入正軌,經過半個月的磨練,花雞從一個門外漢變成了一名熟練的荷官。
楊鳴也將大部分事務都交給了他處理,兩人輪班管理賭場荷官。
章磊臨走那天,楊鳴特意在邁紮央最好的中餐廳設宴為他餞行。
包廂裡,兩人推杯換盞,不知不覺就喝了一大瓶五糧液。
“老楊。”章磊臉上泛著酒紅,眼神卻格外真誠,“以後你要是來川渝,一定要提前通知我。那邊的場子我都熟,保證讓你玩得儘興。”
楊鳴舉杯示意:“有機會你也來納市,我給你接風洗塵。”
飯後,楊鳴讓人把章磊送到邊境。
夜幕初降,路燈剛剛亮起。
楊鳴也感覺頭有些發暈,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本想回賓館躺會兒,等酒醒了再去賭場巡場。
可剛打開房門,手機就急促地響了起來。
“楊經理,不好了!”電話那頭傳來焦急的聲音,“花哥和馮隊長打起來了!”
楊鳴頓時酒醒了大半,連水都來不及喝,抓起外套就往賭場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