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一刻,瑞市的一家當地飯店內,楊鳴、馮朋和兩位新來的瀚海成員圍坐在一張圓桌旁。
包廂內燈光柔和,空氣中彌漫著各種菜肴的香氣。
大兵看上去二十八九歲的樣子,皮膚黝黑,濃眉大眼,給人一種粗獷的感覺。
他說話時帶著濃重的口音,普通話不太標準。
坐在他旁邊的是金全友,看起來才二十出頭,年輕稚嫩的臉上帶著些許拘謹。
從兩人的交談中可以聽出,他們應該來自同一個地方。
飯桌上,話題都是些家常瑣事,沒人提及許學達。
楊鳴猜測可能是因為馮朋在場,大家才避而不談。
飯後,楊鳴本想帶兩人去洗浴中心放鬆,卻被婉拒。
最終,他在自己住的酒店又開了一個房間安頓他們。
晚上九點多,大兵獨自來到楊鳴的房間,顯然有話要說。
楊鳴打開房門,請對方進來。
他從桌上拿起一盒新拆的香煙,抽出一支遞過去:“兵哥,這一路上應該挺累的吧?”
大兵接過煙,熟練地點燃,深吸一口後緩緩吐出煙霧:“這有什麼累的?比起以前來舒服多了。以前我剛從老家出來的時候,天天在礦山挖礦,想要吃頓肉都難。”
楊鳴笑笑,直入主題:“公司讓你過來,是想怎麼解決許學達的事?”
大兵麵無表情地說:“還能怎麼解決?周老三敢動我們的人,自然要讓狗日的付出代價。不然還真以為我們好欺負噶?”
“公司的意思就是準備做掉周老三?”楊鳴試探性地問。
大兵點點頭:“嗯。強哥知道這個事情之後,就讓我們過來了。反正就這幾天,你想辦法摸清楚周老三的活動軌跡,其他的事情交給我們。事情辦好,你從物流公司拿三十萬給我,到時候我們應該會去緬甸待一段時間。”
楊鳴仔細打量著大兵,從他身上感受到一種特殊的氣質,那是常年做“臟活”的人才會有的煞氣。
他意識到大兵可能是瀚海的殺手,專門處理這類事務。
從他的話中,楊鳴還推測出他可能是張誌強的直屬手下。
“行,給我兩天時間,到時候我會把周老三的行動軌跡摸清楚。”楊鳴說,“這兩天,兵哥你們就先在酒店住著,回頭有什麼需要,隨時找我。”
大兵點頭站起身:“行,那我就先過去了。”
“好,兵哥慢走。”
送走大兵後,楊鳴緩步走到窗前,凝視著外麵的夜景。
城市的燈火在遠處閃爍,仿佛無數顆散落的星星。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條綠箭口香糖,慢慢剝開包裝,將薄荷味的口香糖塞進嘴裡。
薄荷的清涼在口腔中擴散,但楊鳴的眉頭卻越皺越緊。
周老三至今沒有給他打電話,這讓他感到疑惑不解。
難道對方真的沒有意識到張老二在暗中陷害他?
還是說,即便知道了真相,周老三也毫不在意?
楊鳴揉了揉太陽穴,深深地歎了口氣。
事情的發展比他預想的要複雜得多。
原本,他的計劃是說服周老三,然後聯合他一起解決張老二。
事後再向朱波彙報,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解釋清楚。
這樣一來,他在整個事件中就扮演了關鍵角色,也能達成自己的目的。
可現在,計劃的第一步就遇到了阻礙。
楊鳴的目光在房間內遊移,最後定格在桌上的手機。
他喃喃自語道:“如果實在不行,等過兩天,我就給朱波打電話,說出真相。到時候讓公司自己去解決……”
想到這裡,楊鳴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仿佛要將所有的煩惱都吐出來。
他走到垃圾桶前,將嚼了半天的口香糖吐掉。
薄荷的味道似乎也隨之消散,留下的隻有滿腹的心事。
……
隔天,瑞市的陽光透過車窗灑在楊鳴和馮朋身上。
他們的車停在鑫鑫酒店門口,引擎熄火,兩人靜靜地坐在車裡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馮朋打破沉默:“楊哥,我問過我朋友了,周老三一會兒應該就會過來這邊打牌……”
他頓了頓,猶豫片刻後問道:“昨天總公司來的那兩個人,應該是過來對付周老三的吧?”
楊鳴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揚:“有些事情你還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這種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見了。”馮朋抿了抿嘴,繼續說道,“我剛進物流公司的時候,總公司那邊就派來過一個人,當時還是金總在管理物流公司。”
楊鳴默默點頭,回想起關於那個金總的事。
許學達最初來瑞市並非為了接手物流公司,而是處理貨運車隊的問題。
直到公司查出金總吃裡扒外,才派人來處理,隨後許學達便被指派留在了這裡。
“其實有時候我也想乾他們那一行……”馮朋突然說道,“聽說像他們那樣幫公司乾臟活的人,一年能賺上百萬。”
楊鳴輕笑一聲:“你要這麼多錢做什麼?”
“娶老婆啊,買房,買車……現在這年頭啥不要錢?”馮朋回答。
“那你覺得如果你跟他們一樣,到時候你有機會花錢嗎?”楊鳴語氣嚴肅起來,“像大兵他們,隨時都是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的,並不是每一次都能從容而退。要是遇到什麼意外,你覺得還有命花那個錢嗎?”
“那也總比窮得叮當響好……”馮朋低聲回應。
楊鳴無奈地搖搖頭,不再多說什麼。
半小時後,一輛寶馬越野車停在了鑫鑫酒店門口。
周老三下車後徑直走進酒店。
整個下午他都待在酒店裡,直到晚上八點多才出來,坐車去了一家會所。
楊鳴他們一直跟蹤到淩晨一點多,才回去休息。
第二天中午,楊鳴剛洗漱完畢,正準備下樓吃飯,手機突然響起。
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個陌生號碼。
知道這個手機號的人並不多,楊鳴心中已有所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