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醫院的走廊變得寂靜。
楊鳴推開病房門,映入眼簾的是花雞坐在椅子上的身影,而朱波則靠在床頭,指間夾著一支煙,煙霧繚繞。
“你去哪了?”花雞問了一句。
“上了個廁所。”
楊鳴隨口應道,然後坐到旁邊的椅子上,目光細細打量著朱波。
此刻的朱波臉色陰沉,眼神中透露出複雜的情緒,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重要的事情。
病房內彌漫著一股沉悶的氣氛,花雞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直到朱波吸完最後一口煙,他才開口道:“小楊,這次是我沒聽你的……”
楊鳴連忙回應:“朱經理,你彆這麼說。我當時也不太確定,那個人是不是嚴學奇。”
朱波歎了口氣,語氣中充滿了懊悔和憤怒:“我他媽也沒想到,蔣峰真能讓嚴學奇幫他出手!是我失算了。”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嚴學奇這次沒有得手,肯定會第一時間離開納市。不管怎麼說,我暫時算是安全了。”
楊鳴試探性地問道:“朱經理,那你說蔣峰那邊要是知道嚴學奇沒有得手,他會不會……”
話還未說完,朱波的眼神就冷了下來,語氣中充滿了殺意:“日他媽!他竟然跟我玩陰的,那就彆怪我下手狠!”
“朱經理的意思是,要找人去乾蔣峰?”楊鳴追問。
朱波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向花雞要了一顆檳榔,丟進嘴裡嚼了起來。
他咀嚼了幾下,才冷冷地說:“不是要乾,是要把狗日的給弄死!”
楊鳴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說:“讓我去吧。”
這句話一出,病房內瞬間安靜下來。
朱波愣了一下,花雞則是一臉震驚地看著楊鳴。
楊鳴繼續道:“我才來納市沒多久,他們很多人都不認識我,辦起事來比較方便。”
朱波若有所思地盯著他,陷入了沉思。
花雞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顯然在猜測事情的走向。
近一分鐘的沉默後,朱波開口道:“花雞,你去外麵搞點吃的過來,老子肚子餓了。”
花雞起身離開,經過楊鳴身邊時,使了個眼色,似乎想詢問什麼。
楊鳴微微點頭,示意他不用擔心。
等花雞走後,朱波直視楊鳴的眼睛,問道:“你有多大的把握?”
“百分之八十。”楊鳴回答得斬釘截鐵,“隻要確定蔣峰在什麼地方,身邊有什麼人,找準機會,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朱波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你不怕嗎?”
“不怕。”楊鳴毫不猶豫地回答。
“好!”朱波咧嘴一笑,眼中閃過一絲讚賞,“老子果然沒有看錯人!這幾天你準備一下,等我通知。我會讓人摸清楚狗日的行蹤。”
“好的。”楊鳴點頭應允,輕輕地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泛起淡淡的笑容。
……
兩天後,滄西沙場,吊腳樓內。
花雞和楊鳴兩人坐在一張竹桌前,桌上放著一把五四手槍。
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灑在桌麵上,映射出手槍冰冷的金屬光澤。
花雞撕開一顆檳榔丟進嘴裡,然後拿起槍,“哢嗒”一下按掉彈匣,接著拉動套筒,退掉槍膛裡的子彈。
他抬眼看向楊鳴,問道:“你知道這把槍,當初是誰給我的嗎?”
“文哥?”楊鳴猜測道。
花雞點頭確認:“以前我一直覺得出來混,不摸槍,就他媽跟沒混一樣。那個時候天天吵著讓文哥搞一把給我防身……我記得那天,文哥喝得有點多,就說要和我打個賭。”
他繼續回憶道:“他當著我的麵把子彈退光,空倉掛住套筒,然後把槍複位遞給我,讓我對準自己太陽穴開一槍。說如果我開了,他就把槍給我……”
花雞自嘲地笑了笑:“我當時覺得這有什麼的,結果剛拿到槍的時候,我就有些緊張了。你說這東西也夠邪乎的,看著也就那麼一回事,拿到手裡又他媽是另外一回事……”
“我當時拿過槍,放到太陽穴上,就他媽扣不下扳機!就跟中了邪一樣,明知道槍裡沒子彈,可我就沒那個膽!”
花雞歎了口氣,說:“文哥說我不適合玩槍……說實在的,這槍到我手裡,好幾年了,我也就開過幾次。還是放的空槍。”
楊鳴聽完,笑著回應:“正常。槍和刀不一樣,刀除了砍人殺人,還可以做其他的事。可槍製造出來就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殺人。或許,它從誕生的那一刻,就帶著殺氣。”
“說的好像,你碰過槍似的。”花雞沒好氣地把手裡的五四遞過去,“喏,你敢不敢用它指著自己腦袋開一槍?”
楊鳴二話不說,接過槍就對準自己太陽穴扣動了扳機。
“嗒,嗒,嗒,嗒……”
一連串的空槍聲響起,楊鳴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日!”花雞驚訝地罵了一句,“行了!媽的,你狗日的的確是不怕死。”
楊鳴放下槍,平靜地說:“很多時候,活著比死更需要勇氣。”
花雞像看怪胎一樣地看著他,然後拿過車鑰匙,對準槍的側邊卡扣推了一下,很快便將槍拆解開來,和楊鳴一一介紹。
“這槍的保險不太好用,你需要將擊錘輕輕放回去,就上了保險。”花雞解釋道,“你先適應一下,一會我帶你去外麵開幾槍。”
楊鳴點了點頭,拿過槍研究了起來。
這種五四手槍的構造並不複雜,很快他便搞明白了原理。
“其實我覺得吧。”花雞歎了口氣說,“蔣峰這個事情,你沒必要摻和進去。如果朱經理要做掉蔣峰,他有的是人。”
楊鳴回答:“我當然知道……但是這種機會,我隻有一次。”
聽到這,花雞微微一愣,似乎瞬間明白了什麼。
這幾個月的相處下來,他們兩人基本上也算是出生入死過了,所以很多話都沒必要隱瞞。
“你就這麼著急想要上位?”花雞直接問道。
楊鳴笑了一下,回答:“還記得你之前和我說的嗎?你說,像我們這樣出來混的,如果一輩子都做小弟,根本沒有人會看得起。”
他頓了頓,接著說:“我也不可能一輩子做小弟,哪怕有任何一絲機會,我都要抓住。花雞,我和你不同……我已經沒有了選擇,我也不可能說一輩子就待在納市,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