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嘎南倉庫辦公室內。
楊鳴剛剛詳細闡述完采石場的計劃,坐在寬大辦公桌後的朱波陷入沉思,手指不停地把玩著一個銀色打火機。
辦公室裡一時寂靜無聲,隻有打火機開合的細微聲響。
良久,朱波抬眼看向孫文:“華成中欠我們多少錢?”
孫文略作思考,回答道:“應該有三十多萬。”
“三十多萬……”朱波抿了抿嘴,“這狗日的,當初來找老子借錢時,說得比唱的還好聽。結果給老子搞了一筆爛賬。”
他深吸一口氣:“要不是看在當年我們認識的份上,我根本不會借狗日的一分錢。”
孫文苦笑:“這事也怪我,當時沒調查清楚。主要是我覺得,他有采石場,還有房子,不至於還不起錢……誰知道這家夥在外麵還欠了那麼多。”
朱波搖頭,語氣緩和了些:“這不關你的事,主要還是我太念舊了,才會被狗日的坑。”
說著,他將目光轉向楊鳴:“你剛才說的那個計劃聽著倒是不錯,如果采石場交給你,你有多大把握搞起來?多久能賺錢?”
楊鳴心中一喜,意識到朱波似乎傾向於同意他的提議。
他謹慎地回答:“具體把握現在還說不準,不過隻要采石場運轉起來,拉出去一車石頭就是錢。”
“石頭賣給誰?”孫文插嘴問道。
楊鳴解釋道:“華成中那邊有不少做工程的朋友,之前他開采石場也是因為有這個資源。”
朱波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把石頭賣出去倒是不難,現在納市這麼多搞工程的,隻要我們瀚海出麵,多少都會給點麵子。現在問題是前期資金……這個錢讓公司出是不可能的。”
他繼續說道:“這筆賬本來就是我借出去的,要是我再去找明哥,他那邊肯定不同意……”
說到這,朱波目光轉向孫文:“你那邊手裡還有多少錢?”
“嗯?”孫文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說,“也就五六萬吧。”
“我日,我現在手頭也沒多少錢……”朱波摸了摸下巴,眉頭緊鎖。
看著兩位大哥為錢發愁,楊鳴深吸一口氣,說:“搞采石場的錢,我有。”
此言一出,孫文和朱波同時驚訝地看向他。
被兩人盯著,楊鳴有些不自在地解釋:“我以前打工存了一些錢,本來是打算給我妹妹上大學用的……”
“你存了多少?”孫文好奇地問。
“差不多十萬吧。”
“我日!”朱波笑了起來,“看不出來啊,你小子這麼有錢?”
孫文也忍不住笑道:“在工地上乾活,這麼賺錢?”
楊鳴撓撓頭,略顯尷尬地說:“主要是我平時比較省,這些錢存了好多年才存下來。”
朱波拿起桌上的一根煙,點燃後深吸一口:“行吧。既然錢的問題解決了,那這個事情就按照你剛才說的去搞。回頭我去找其他債主談談,華成中欠公司的錢就當作入股資金,這個事情我會去和財務說。”
楊鳴聽聞,長舒一口氣,感到一塊大石終於落地。
朱波卻話鋒一轉,嚴肅地說:“不過我醜話先說在前頭,這個事情要是搞砸了,我可不幫你們背鍋。”
孫文一愣:“朱哥,這可不關我的事……”
不等他說完,朱波就挑眉笑道:“楊鳴現在跟的是你,你是他老大,他的事就是你的事。”
“我日!”孫文忍不住罵了一句。
朱波笑罵道:“你就不要日來日去了,這個事情要是搞成了,你狗日的不就又多了一份收入嗎?你那個沙場到時候想辦法和采石場一起搞,生意肯定不會差。”
孫文無奈地歎了口氣,瞥了楊鳴一眼,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楊鳴沒料到采石場的事情會進展得如此順利。
他覺得文哥說得沒錯,朱哥這個人表麵上看起來大大咧咧,實則重情重義。
不然,他也不會借錢給華成中。
接下來的幾天,楊鳴和花雞幾乎天天泡在采石場。
劫後餘生的華成中把楊鳴視為救命恩人,對他言聽計從。
就這樣,經過一個多星期的忙碌,采石場逐漸有了模有樣。
這天一大早,楊鳴把還在睡夢中的花雞叫醒,兩人驅車前往采石場商討開業事宜。
“我日,你非得每天這麼早嗎?”花雞一邊開車一邊打著哈欠,眼睛還有些睜不開。
“這都八點了,還早?”楊鳴笑著反問。
“媽的!以前我都是中午才起床,自從你來了之後,我就沒睡過一天懶覺。”花雞抱怨道,語氣中卻帶著一絲無奈。
楊鳴笑道:“等把采石場弄好,到時候你想怎麼睡就怎麼睡。”
花雞搖了搖頭,熟練地拆開一顆檳榔丟進嘴裡,突然問道:“話說,你小子怎麼這麼有錢?”
“我說了,都是之前在工地上打工存的。”楊鳴平靜地回答。
“靠,老子混了這麼多年,也就存了兩三萬。”花雞有些不服氣地說。
“那你怎麼不說,你花的也多?”楊鳴白了他一眼,“我聽說你昨晚在老八那邊請一個女的喝酒,花了好幾千?”
提到這個,花雞眼睛頓時一亮,語氣中充滿興奮:“我跟你說,那個妹子是真的綁紮!你是沒見著,長得那叫一個漂亮!老子第一眼看到她,就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就好像我上學的時候,我們班的班長。我每次看到她,就臉紅心跳。”
“你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楊鳴半開玩笑地說。
“我也不曉得,反正我覺得她和一般的女人不一樣!”花雞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憧憬。
看到他一臉花癡的模樣,楊鳴哭笑不得:“老八那邊的女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是做什麼的,你彆陷得太深。”
“日!你這說的是哪樣話?”花雞有些不滿地說,“我花雞找馬子,從來不在乎她是做什麼的。再說了,你覺得像我們這種在道上混的人,正經女人哪個會跟你?”
說到這,他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低沉,仿佛陷入了回憶:“以前我還沒進苦窯的時候,有個馬子,在服裝店賣衣服。每次我一去找她,她爸媽就打她。你是不曉得她被打的有多慘,後來是我提出的分手……”
花雞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幾乎變成了自言自語:“也是那個時候,我明白了一件事。想要找好女人,你就必須混成像朱哥、明哥他們那樣。要是你一直是個小弟,沒得人會看得起你。”
車內突然陷入了沉默,隻有發動機的轟鳴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