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冷哼一聲,重新坐下。
飯廳內的氣氛依舊緊張,仿佛一觸即發的火藥桶。
周軍臉上的表情逐漸緩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端起酒杯,語氣輕鬆:“明哥,咱們也算是老相識了。今天這事,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
他的目光在李明和楊鳴之間遊移:“不如這樣,讓這小兄弟,給我弟弟賠個不是,我們就當這事沒發生過,如何?”
李明微眯著眼,敏銳地察覺到周軍話中的意思。
他太了解對方了,如果今天楊鳴道了歉,就代表自己向他低了頭。
作為瀚海的二把手,他的一舉一動都不僅僅代表著自己。
就在李明思考如何應對的時候,一陣椅子挪動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聲音的來源……
隻見楊鳴緩緩站起身,彎腰撿起地上的軍刺。
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中,他走到馮斌有麵前,將軍刺放到了對方手裡。
“你不是想報仇嗎?”楊鳴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來吧。”
說著,他抓住馮斌有握著軍刺的手,猛地將刀刃刺入自己的腹部。
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襯衫。
“夠了嗎?!”楊鳴盯著馮斌有,聲音因疼痛而略顯嘶啞,卻依舊堅定。
整個飯廳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馮斌有呆立在原地,手上沾滿了楊鳴的鮮血,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周軍的笑容凝固在臉上,顯然沒料到會有這樣的轉折。
李明眉頭一皺,看了一眼旁邊的朱波。
朱波這才反應過來,衝上去:“你他媽的乾嘛?”
他將握在軍刺上的手挪開,然後將楊鳴扶到了旁邊的沙發上坐著。
許久,周軍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看來今天是不適合繼續吃飯了。明哥,我看不如改天再聚?”
他拉了拉還在發愣的馮斌有:“阿斌,我們走。”
李明點頭,目送他們離開。
直到聽見大門關閉的聲音,他才轉身看向已經被扶到沙發上的楊鳴。
“你小子。”李明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無奈和讚賞,“是不怕死還是真傻?”
楊鳴強撐著擠出一個笑容:“明哥,我隻是覺得,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
李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對朱波道:“你帶他去老白那邊,彆耽誤時間。”
“哦……好!”朱波反應過來,立即上前扶住楊鳴。
朱波小心翼翼地攙扶著楊鳴離開彆墅。
夜色已深,涼風吹來。
“你還好吧?”朱波問,聲音中帶著擔憂。
“還好……”
“你這小子,太衝動了!”
朱波說著,扶著他快速上了車。
一邊開車朱波一邊時不時回頭查看楊鳴的情況。
軍刺還插在楊鳴的腹部,鮮血已經浸透了衣服。
朱波知道不能隨意拔出,隻能加快車速,儘快到達醫院。
幾分鐘後,一棟建築出現在視線中。
這是瀚海旗下的一家小型私人醫院,平日裡主要為組織成員提供醫療服務。
朱波迅速停車,幾乎是半抱半拖地將楊鳴帶進醫院。
“老白!老白!”他大聲呼喊著,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裡回蕩。
一個身材瘦高、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來,正是醫院負責人老白。
他一見情況,立即指揮護士推來病床,親自接手了楊鳴的治療。
“彆擔心,我來處理。”老白安撫著朱波,同時仔細檢查著楊鳴的傷口。
手術室的燈亮起,朱波在外麵來回踱步,時不時看向緊閉的門。
一個小時後,老白推門而出,摘下口罩。
“沒事了,傷口處理好了,現在在輸血。”老白說,“幸好沒傷到要害,休養一段時間就能恢複。”
朱波長舒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
楊鳴被安置在一間獨立病房,朱波進去站在床邊,看著昏睡中的楊鳴,眉頭緊鎖。
老白走進來,問道:“這小子是新來的?我好像沒見過。”
朱波點點頭,兩人走到走廊上。
老白靠在牆上,好奇地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會搞成這樣?”
朱波深吸一口氣,簡略地講述了今晚的經過。
當他說到楊鳴主動用軍刺刺自己時,老白驚訝地挑起眉毛。
“這小子。”老白搖搖頭,“膽子不小啊。”
朱波苦笑:“是啊,把我們都嚇了一跳。不過,這一刀下去,倒是解決了不少問題。”
老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周軍現在風頭正盛,一連兩回都在我們翰海手底下吃了虧,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那又怎麼樣?”朱波毫不在意的說,“他還能跟明哥和強哥對著乾?”
“這可說不好,這幾年周軍的勢力可是發展的不小,聽說他背後還有幾個大老板撐著。”
“你放心吧,他周軍再牛逼,也不可能在納市稱王稱霸。”
朱波掏出一盒印象煙,遞了一根過去:“我就先撤了,回頭這小子醒了,你幫忙照顧一下。”
“行。”
……
陽光透過百葉窗,折射進病房。
楊鳴緩緩睜開眼睛,意識逐漸回籠。
他這一覺睡得異常沉穩,不知是麻醉的餘韻,還是身心俱疲的緣故。
楊鳴輕輕活動了一下身體,腹部傳來陣陣鈍痛。
但對於早已習慣疼痛的他來說,這點不適並不算什麼。
他的思緒回到昨晚,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苦笑。
當時,他已經敏銳地捕捉到了周軍和李明無形中的較量。
兩位大哥級彆的人物,誰都不願意退讓,而這場僵局的代價最後很可能要由他來承擔。
“與其被動挨打,不如主動出擊。”楊鳴心想。
他的決定不僅給了兩位大哥一個台階下,更重要的是,或許能贏得李明的賞識。
當然,這些都是他的一廂情願,事情是否會按照他的設想發展,還是未知數。
楊鳴深吸一口氣,緩緩從病床上坐起來,靠在床頭。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孫文和花雞走了進來。
孫文手裡提著幾個快餐盒和一袋蘋果,臉上帶著關切的神情。
“你是不是有自虐症?”孫文把東西放在床頭櫃上,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卻掩飾不住眼中的擔憂。
楊鳴輕笑了一下,問道:“文哥,你怎麼來了?”
孫文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當然是過來給你送飯。一大早朱哥就給我打電話,說你受傷了,讓我過來照看一下。”
說著,他掏出一根煙,轉頭對花雞說:“你去外麵給我找個水煙筒。”
花雞一臉為難:“文哥,這哪有水煙筒啊?”
“沒得,你不會去外麵買噶?”孫文挑眉,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耐煩。
花雞無奈地聳了聳肩,轉向楊鳴:“我給你帶了酸筍雞,在盒子裡,趁熱吃。”
楊鳴點頭致謝:“謝謝。”
花雞離開後,病房裡一時陷入沉默。
孫文深深地看了楊鳴一眼,似乎在斟酌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