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文山看著沉默的女兒,胸口更是堵得慌。
他當領導當久了,見誰都像提線木偶。
特彆是對項越。
當初姓項的小子算個屁!街邊混混頭子罷了。
他可是堂堂市局副局長!
說個不好聽的,項越這種人就算被抓了,都沒資格進他的審訊室。
他骨子裡就瞧不上項越!
哪怕後來發現這小子夠義氣、腦子活,他還是覺得項越是下九流。
再說了,一開始項越也想利用他啊,各取所需而已。
項越喊聲房叔,自己叫聲小越,不過是互相利用的棋子。
他清楚項越接近自己的目的,卻又享受被利用帶來的實際好處。
隻是後來隨著項越起的作用越來越大,硬是擠上了牌桌。
房文山才漸漸對項越上了心,關係也越綁越緊。
隨著接觸越來越多,兩人之間也慢慢有了些情誼。
今天倒好,項越仗著有個船王舅舅,直接對他齜牙!
一旦房文山的威嚴被冒犯,那點情分就變得不堪一擊。
說白了,這兩個月發生的事,讓房文山越來越飄,管你什麼局長處長,手底下人該栽照樣栽。
反觀他這邊倒是水漲船高,眼瞅著還能往上挪挪屁股。
至於項越對他的幫助,這世間有多少人會把自己的成功歸結於彆人?
如果項越真躥上天,他房文山算老幾?還會一心一意幫他嗎?
房文山對項越有著複雜的感情,他有著上位者的優越感,又擔心項越徹底失控。
他是這段關係裡的得利者,又被項越的崛起打擊到自尊心。
他依賴著項越卻又嫉妒項越。
“走吧,還愣著乾嘛?”房文山拉了下女兒的胳膊,率先走出包廂。
房可兒站了一會,低下頭跟著父親下樓。
她的心裡很亂,不知道應該怎麼選擇。
房文山工作很忙,很多時候顧不上她。
房可兒習慣了沉浸在小說的世界裡,跟虛擬世界的角色說話。
直到加入洪星,她才覺得這個世界是這麼的有趣,好玩。
沒人會嫌她幼稚,大家都那麼傻,願意陪她鬨騰。
現在父親和項越發生矛盾,她該怎麼辦?
房可兒不敢開口說想留下,她怕父親會傷心。
媽媽沒了,父親的家人隻有她了。
她吸了吸鼻子,把湧到眼眶的眼淚逼回去。
房文山站在車邊喊她名字,聲音裡帶著不耐。
“來了。” 她趕忙應了一聲,小跑著鑽進車。
兩人坐在後排,保鏢詢問去哪。
“先送可兒去酒店收拾行李。”
房文山對著前排說了句,往後一靠閉目養神。
“叮鈴鈴~”
手機在褲兜裡震得腿發麻。
房可兒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越哥”來電。
她偷瞄父親。
房文山鼻孔裡哼了一聲,“接啊,老子還能吃了你?”
房可兒按下接聽鍵,項越的聲音混著兄弟們的嬉鬨傳來:“到酒店了?”
“嗯。”
“明早要回?”
“最早一班回。”房可兒盯著車窗外倒退的霓虹燈,“我爸說”
“彆聽他的,他更年期。”項越打斷她,
“想回來隨時回來,名譽董事長的位置給你留著。”
房可兒鼻子發酸,又偷偷瞄了眼父親的臉色。
隻見房文山臉漲的通紅,緊緊握著拳頭,氣的不輕。
感受到女兒的目光,房文山咳嗽了一聲。
房可兒手一抖,手機掉在真皮座椅上。項越那邊還在說,
“陳文說下個月s上市,到時候給你帶一台。”
“不用了。”房文山彎腰,對著手機懟道,“我們家不缺遊戲機。”
電話那頭靜了兩秒,項越說:“房叔,可兒都二十了。”
“二十怎麼了?二十就能跟你們這幫天天混混”
“爸!”房可兒猛地掐斷電話。
房文山咳嗽兩聲,看向窗外:“哼,翅膀都硬了,還學會掛電話了。”
奔馳停在酒店門口。
“給你二十分鐘。”房文山點了根煙。
房可兒沒回話,拉開車門就往酒店跑。
進了房間,房可兒撲到床上,抓過枕頭捂住頭。
直到手機又響,是房文山的短信:【還剩五分鐘】
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用力錘了幾下床。
最後無奈的爬起來,把衣服胡亂塞進行李箱,又重重的合上。
樓下。
房文山站在奔馳旁看表,地上有三四個煙頭。
保鏢接過行李箱放進後備廂,帶著兩人前往朗豪酒店。
父女兩一路上都沒再說話。
另一邊,
項越帶著著打包的燒鵝和海鮮粥回到醫院,先去病房給陳文、虎子分了。
然後到了劉成濟病房門口。
門沒關嚴,能聽見管家低聲彙報碼頭貨物清關的事,
他在門口頓了頓,抬手敲門。
劉成濟靠在病床上,看見項越站在門口,朝管家揮了揮手。
管家點頭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杵在門口乾啥?過來吃水果。” 劉成濟指了指床頭櫃上的果籃,
“剛從泰國空運來的,甜著呢。”
項越隨手抓了顆山竹剝開,yue! 壓根沒熟,酸死了。
看到項越挎著的小臉,劉成濟收起笑容,
“怎麼了?不開心?”
項越把晚上的事說了一遍,末了歎了口氣:“我知道是各取所需,但到了這個時候還是有些失落。”
劉成濟嗤笑:“剛剛的山竹酸不酸?”
項越點頭。
“人跟人之間的關係,就像這水果,山竹得挑殼軟的,火候不到強掰開,能不酸?”
項越沒吭聲,劉成濟接著說,
“房文山以前是副局長,你是小人物,他看你自然帶著居高臨下的目光。”
“你們的地位一直不平等,現在你出息了,失去控製了,他心裡能不彆扭?”
“可我沒想著跟他較勁啊。” 項越又挑了顆軟殼山竹,慢慢剝開。
“記住了,” 劉成濟聲音低了些,
“人與人之間,地位變了,關係自然得跟著變。”
“你不能指望一個把你當小嘍囉的人,突然對你轉變態度,跟你稱兄道弟。”
“但也彆慣著他的官脾氣,他警務係統還得跟你合作,能舍得撕破臉?”
項越笑了:“舅舅,我知道的。今天看他在氣頭上,我借著給虎子送飯的借口先走了,沒把所有東西撕開。”
劉成濟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小子,還算機靈!房文山不是跟你較勁,是跟自己較勁,他害怕了!”
“等你真的爬到山頂,他保準第一個湊上來跟你稱兄道弟。”
項越點頭,心裡的悶氣消了大半。
“你記住,不管你把總部放哪兒,把公司做成什麼樣,舅舅養你一輩子沒問題。”
項越吃了一口山竹:“我明白了,現在就想把公司弄起來,讓兄弟們都有正經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