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天色黑了。
“陸……陸主管!”
“嗯?”
“武林廣場那裡開了一家新的網紅火鍋,要不要一起去吃?”
創維大廈前的廣場,聶小雨臉頰紅撲撲的,低著頭對陸遠說道。
“哦?哪一家?”
陸遠笑著道。
“山緩緩,我之前去建鄴的時候想去吃的,但排隊實在是太久了……”
聶小雨見陸主管沒有拒絕,心裡一喜,抬起了頭,眼睛迎向了後者的目光,連忙道。在見到陸主管笑意盈盈的眼神時,她就又低下了頭,聲音也一點一點的低了下去:“就……就沒吃到。”
“今天是不行了。”
“我還有事,改天吧,我請你吃。”
陸遠看了一眼時間,溫和道。
“好吧。”
聶小雨有些失落,但還是乖巧的答應道。她跟在陸主管身旁,在十字路口的時候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陸遠仍然站在黑白的斑馬線前,溫和的目光從年輕姑娘的背影上移開,遠眺向這一座亮起了霓虹燈的城市。
正是這時。
黑色的奔馳開出了公司的車庫,在快要開到斑馬線時,陸遠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倏而轉過頭,迎向了駕駛位前那一道敬畏的目光。
見後者手腳慌亂,想要靠邊停車的動作,陸遠輕笑出聲,隨意的擺了擺手。
另一個方向的紅綠燈亮起。
陸遠提著公文包,與左右的上班族們一起踏上了斑馬線。
……
“呼!”
“呼!”
“呼!”
隻是這一個注視,奔馳內戴著金絲邊眼鏡,披著戴總斯文人皮的黃文斌整個背脊就已經被汗透了。他沉悶的喘息著,半晌後,驚疑不定的低語道:“他到底是什麼人?”
眼前這個車水馬龍的繁華城市,開始讓他覺得陌生,曾經所建立起的唯物主義世界觀早已經崩塌了個乾淨。
“不管他是誰。”
“他都是改變我命運的恩人。”
重新踩下油門,發動起車子。
另一邊,陸遠也坐上了地鐵,再出現時,是到了江浙大學第一附屬醫院。
“空氣裡彌漫著不甘的味道。”
陸遠站在隔了一條馬路的正門外,黑色框架的眼鏡後,平淡的打量著醫院的建築群,像是感受到了什麼,自語道了一聲。
說罷。
他邁步走去。
他這一次過來,是想要看看能不能給莉莉絲的血針尋一位適合的宿主,而會對於活著產生最大渴望的地方,醫院無疑是最合適的地方。
穿過門診大樓,走向了住院部。
由輕症的病房,再到重症病房。
陸遠的目光掃過病床前一道道的身影,或是年輕,或是年老,或者是認了命,但更多的是對生命的不甘心!
“如果在這一刻。”
“誰能夠給予他們以新生,就算是把靈魂賣給魔鬼,我想也一定趨之若騖吧?”
陸遠低語道。
他推了推眼鏡,平淡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笑意。某種程度上說,他就是魔鬼,要人靈魂的魔鬼。
“嗯?”
陸遠站在窗台前看向了另一棟住院樓,在那一棟樓裡,他察覺到了一股深淵一般的不甘,遠超出他前麵遇到的這些絕症患者。
“這一棟是?”
“特需病房,高乾病房?”
……
叮!
電梯打開,陸遠再一次走出。
“先生,已經過了探視時間,有什麼需要請您預約明日再來。”
護士台。
年輕的護士看向陸遠,說道。
陸遠看了一眼護士,目光隨即就望向了走廊的另一端,把玩著右手的指環,回過頭,用溫和的話語問道:
“最裡麵的那一間,門口守著保鏢的病房住的是誰?”
“…”
年輕的護士迎向了陸遠的目光,不知是為什麼,心臟一下子重重的跳動了起來,下意識的低下了頭,像是在麵對古代的君王:
“那……那一間病房住的是沈老爺子。”
“沈老爺子?”
“沈南石,沈老爺子。”
年輕的護士連忙道。
“沈南石?”
陸遠點了點頭,低聲複述了一句。這一個名字他倒是不陌生,或者說,杭城,乃至江浙人都不陌生。
杭城本地有名的望族,在財富方麵不算是巨富,甚至不算是大富,但在名望方麵有數代的積累。
這一代的家長沈南石老爺子更是有名的大善人,這一輩子做了無數的慈善。
“沈老爺子?”
“慈善家?”
“嘖。”
陸遠想到了什麼,輕笑出聲。
他闊步,走向了那一間病房。長長的走廊很是安靜,陸遠的腳步顯得異常清晰,走廊深處病房外的那一位黑衣保鏢早早的就將目光盯在了陸遠身上。
“開門。”
陸遠站在門前,不高不低的語氣說道。
不是在商討,而是一種命令。
“是!”
黑衣的保鏢低下頭,恭敬的打開門,讓開了身子。
……
滴!
滴!
滴!
有著待客廳和一間陪護房的高乾病房。
病床上,身上插滿了管子,戴著氧氣罩的乾癟老人睜開著渾濁的眼眸,房間安靜極了,隻有器械發出著聲音。
老人看著天花板,他能夠清楚的感受到自己這一具孱弱的身體裡,那所剩不多的生命力在瘋狂的流逝著。
他快要死了。
他還想要活。
正是這時,門被推開了,沈南石以為是跟了自己一輩子的老管家,老夥計沈山。然而,當那一道身影走到跟前時,他眼神裡浮現出了疑惑。
“你……是……”
沈南石聲音沙啞,吃力的問道。
陸遠俯瞰向老人,臉上露出一抹笑容,手伸向懷裡,再一次取出時,是一隻眼鏡盒大小的木盒子。
啪嗒!
打開盒子,在病房內散發著淡淡紅光的流銀神秘發針出現在兩人的眼前。
“它叫莉莉絲的血針。”
“使用它——”
“可延長你的壽命,逆轉時間的痕跡。”
淡紅色,像是血液在流動一般的光芒打落在陸遠的臉上,他移開目光,注視向沈南石,溫和的話語聲在其耳邊響起。
陸遠輕笑了笑,將盒子關上,把這一隻木盒壓在了沈南石乾癟的手邊。
“我等你來找我。”
“記住了。”
“我在創維大廈。”
話罷。
陸遠不再言語,不疾不徐的離開了這一間病房。病房回歸到沉寂,病床上,身上插滿了管子,臉上戴著氧氣罩的老人胸膛起伏,喘息促狹。
他眼睛睜大,整個人的情緒被剛剛那一道神秘身影的言語影響……這一刻,如血水一般的光芒自木盒的縫隙間一層層的流出。
血紅的光芒像是被沈南石洶湧的渴求吸引順著其乾癟的手指向上。
不可思議的聯係,在潘多拉與老人之間建立起。
“嗬!”
“呼!”
“呼!”
沈南石喘息劇烈,他仍然孱弱到不能動彈,但一雙眼睛不可思議的盯著天花板,蒼老眼神裡開始滋長出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