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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淚海灘的夜潮泛著詭異的墨藍色,在月光下如同流動的墨水。
浪花拍岸時發出的不再是清脆的嘩啦聲,而是黏稠的咕嘟聲,仿佛海水裡摻入了某種粘液。
軒轅莊赤足站在淺灘上,冰涼的海水衝刷過他腳踝的瞬間,皮膚上浮現出細密的鱗紋,在月光下閃爍著淡藍色的微光。
“果然如此。”元傑青跪坐在不遠處的一塊黑色礁石上,古牙鯨首琴橫放膝前。
她的手指輕輕搭在琴弦上,那些琴弦卻無風自動,發出低沉的和鳴。
“你體內流淌著兩界血脈,這才是九洲逍遙石選擇你的原因。”她說著,指尖拂過琴身某處隱蔽的機關,琴腹突然彈出一個暗格,裡麵靜靜地躺著半塊漆黑的鱗片——正是當年黑龍融入軒轅莊體內時脫落的逆鱗。
軒轅莊伸手觸碰那塊鱗片,指尖傳來刺痛感,仿佛被無數細小的電流擊中。
他忽然想起那個夢境:黑暗中,一雙金色的豎瞳注視著他,低語著古老的誓言。
樂天夢珜突然按住琴身,說:“檢測到巨大的能量波動。”他脖頸處的金屬紋路泛起紅光,如同熔岩在皮膚下流動,“子時三刻,歸墟之眼將開啟。”
話音未落,平靜的海麵突然沸騰起來。
玄甲巨龜破浪而出的刹那,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這頭守護獸的背甲上,原本鐫刻的古老符文正在片片剝落,露出底下血色的新紋。
那些扭曲的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著,交織成一個複雜的陣法,赫然是萬魂噬心陣的變體!
“不好!”樂天夢瑤的軟劍化作一道銀虹斬向海麵,劍氣所過之處,空氣都為之扭曲。
然而這道淩厲的劍氣在觸及黑潮時卻如泥牛入海,瞬間消失無蹤。浪濤中浮起無數蒼白的手臂,每隻手掌心都睜著一隻布滿血絲的眼珠,正貪婪地望向岸上眾人。
軒轅莊胸前的九洲逍遙石突然懸浮而起,掙脫了繩子的束縛。
石中射出的金光與玄甲巨龜背甲某處尚未汙染的符文相連,在夜空中織就一張金色的網。
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那些金光交織成樂天世康的虛影。
二十年過去,這位傳奇星軌使者的麵容依然清晰如昨,眉宇間的堅毅與軒轅莊記憶中的分毫不差。
“莊兒,記住——”虛影的聲音帶著海浪的回響,仿佛從遙遠的時空傳來,“歸墟之眼既是終點,也是起點。”
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定格在樂天夢瑤身上,眼中流露出無限溫柔。
就在這溫情一刻,黑影暴起!
一根腐爛的魚叉從巨龜口中射而出,古牙正螺的殘魂附著其上,指尖直刺軒轅莊咽喉。
千鈞一發之際,元傑青的琴弦如靈蛇般纏住魚叉,樂天夢珜則用身體擋下了飛濺的毒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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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莊咬破食指,血珠滴在逍遙石裂痕處的刹那,整片海域突然升起星輝般的迷霧。霧中浮現出二十年前的景象——
年輕時的樂天世康站在玄甲巨龜背上,海風吹動他的衣袍,手中逍遙石一分為二。在他對麵,軒轅足翁手持星木杖踏浪而來,杖尖閃爍著星辰般的光芒。
兩人之間懸浮著一個嬰兒,正是剛滿月的軒轅莊!嬰兒胸前有一道淡淡的龍形胎記,正隨著呼吸微微發光。
“今日分離雙島,實為守護兩界。”樂天世康的聲音穿透時光,回蕩在現在的海灘上,“待星淚重聚時,這孩子自會引路歸來。”他的手指輕撫嬰兒的臉頰,眼中滿是不舍與決然。
幻象突然扭曲,四太子猙獰的麵容從迷霧中凸現:“多感人的重逢啊!”他的聲音混雜著骨皇的嘶吼,“可惜你們忘了,歸墟之眼最擅長的就是吞噬記憶!”那張扭曲的麵孔張開血盆大口,仿佛要吞噬整個幻象。
海水突然形成巨大的漩渦,數百具身著禁軍鎧甲的腐屍從海底浮起。他們胸口都嵌著影蝕之卵的碎片,在黑暗中泛著幽藍的光,動作卻整齊劃一如同一人。
樂天夢瑤臉色驟變,手指不自覺地握緊了軟劍:“是血鮫衛的屍潮大陣!當年你外公就是被這……”
她的話被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打斷。
歸墟之眼中央升起一道血紅水柱,頂端托著水晶棺中的四太子頭顱。那些連接頭顱的黑色血管已蔓延至整個海床,此刻正如活物般搏動,將整片海域染成了暗紅色。
“三千年了……”頭顱的嘴一開一合,發出的卻是骨皇的聲音,帶著遠古的滄桑,“終於等到星軌使者自投羅網!”
隨著這聲咆哮,海麵上的手臂突然暴長,向岸上眾人抓來。
軒轅莊突然單膝跪地,逍遙石中的裂痕迸發出刺目強光。
他的意識被強行拉入某個奇異空間,這裡沒有上下左右之分,隻有無數懸浮的記憶碎片,如同星辰般散布在虛無中。
最近的一塊碎片中,年幼的自己正在九洲星城的庭院裡追逐光蝶,而陰影處站著個模糊的身影……那身影給他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仿佛是最親近的陌生人。
“軒轅哥哥!”元傑青的尖叫將他拉回現實。
隻見古牙正螺的腐屍已突破防線,森白指骨離他咽喉不過三寸,腐臭的氣息撲麵而來。
樂天夢珜的手臂突然解體,數十根銀針如暴雨般射出,精準刺入腐屍周身大穴,他說:“執行最終協議:星軌守護。”他的聲音開始出現雜音,軀體冒出縷縷青煙。
銀針組成的陣列在屍群中爆開,暫時清出一片空地。
樂天夢瑤趁機割破手腕,將血灑在九洲逍遙石上,嘴裡說:“以樂天氏血脈為引!”
她的血液並非鮮紅,而是帶著淡淡的金色,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神聖。
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
她的血沒有滴落,而是化作金線流入石中裂痕。
那些看似雜亂的裂痕突然重組,如同拚圖般完美契合,形成一幅完整的星圖。圖中標注的坐標,正是眾人腳下這片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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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元傑青突然撥動琴弦最高音,那聲音清越如鳳鳴,“歸墟之眼下方藏著另一個星淚祭壇!”
她的眼中閃爍著恍然大悟的光芒,手指在琴弦上飛舞,奏出一段古老的旋律。
四太子的頭顱發出刺耳尖嘯,聲波震得海麵泛起漣漪。
海床開始劇烈震動,裂縫中滲出黑色的液體。
玄甲巨龜痛苦地翻滾著,它背甲上的血色陣法正在抽取其生命力,原本青黑的龜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白。
軒轅莊猛地將黑龍逆鱗按在九洲逍遙石上,兩者相觸的瞬間,他右眼化作豎瞳,左半邊身體覆蓋上漆黑龍鱗,一股古老而強大的力量在血管中奔湧。
“母親,借劍一用!”他的聲音變得低沉,帶著龍族特有的回響。
樂天夢瑤拋來的軟劍在空中化作銀龍,龍吟清越。
軒轅莊雙足蹬地躍起,人劍合一刺向漩渦中心。
四太子頭顱倉促間噴出黑霧抵擋,那霧氣中浮現出無數痛苦的麵容,發出淒厲的哀嚎。
然而劍鋒上纏繞的金色星輝如陽光驅散晨霧,層層破開黑障。
“沒用的!”頭顱獰笑,嘴角裂到耳根,“隻要歸墟之眼還在……”
劍尖刺入眉心的一刻,軒轅莊突然變招,左手九洲逍遙石狠狠砸向腳下的海麵。
石中積蓄的兩界能量轟然爆發,在海底炸出一個巨大的發光空洞。那裡麵赫然是縮小版的星淚祭壇,壇中央懸浮著一滴晶瑩的液體,如同最純淨的水晶,卻又蘊含著星辰般的光芒。
“星淚原液!”元傑青失聲驚呼,琴音戛然而止,“樂天大人當年分離出的兩界精華!”她的眼中倒映著那滴液體的光芒,滿是敬畏。
四太子頭顱的表情終於變了,眼中的狂妄被恐懼取代:“不!你怎麼會知道……”他的聲音開始破碎,像石頭風化成沙粒。
軒轅莊沒有回答。
他伸手觸碰那滴液體,指尖傳來的觸感既像最柔軟的絲綢,又像最堅硬的鑽石。
在接觸的瞬間,他整個人被金光吞沒,意識開始飄散。
在最後的清醒時刻,他聽見樂天世康的歎息,那聲音既在他耳邊,又似從遙遠的時空傳來:“雙島分離是為守護,如今星軌重連亦是守護……”
金光中,他仿佛看到兩條交織的命運之線,終於在此刻找到了交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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