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沒幾分鐘,兩人就跟著隊伍坐上過山車。
安全杠在胸前落下,發動前,許儘然正忐忑著,腿邊一熱,裴韞敞著腿,一隻大腿緊貼上她的。
他放在大腿上的手,也碰上她的。
兩隻手的手背,僅觸碰上一小塊皮膚。
似是不經意碰上。
但許儘然等了等,裴韞卻沒有要收回去的意思。
許儘然喉嚨滾動,身子有些僵。
相貼的部位像著了一把火,火勢愈大。
要碰不碰的手,像一隻羽毛,撓著許儘然,讓她發癢。
過山車緩慢駛動,許儘然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恐高恐墜,去想什麼千萬分之一。
風在耳邊呼嘯不止,速度愈快,過山車一個急劇加速時,許儘然的手驀地動了,偏移到裴韞大腿上,鑽進他的掌心,緊緊扣住他的十指。
她不知道哪來的勇氣。
十指相扣的掌心很熱,仿佛要將許儘然燒成灰燼。
裴韞沒拒絕,但也沒有任何反應,他的手沒有緊一點,也沒有鬆一點。
許儘然有些不安。
他不喜歡她越界,或許他隻喜歡由他掌控。
他在生氣嗎?
短短瞬間,許儘然的腦中掠過許多。
過山車在最高處時,陡然停滯,就在這時,裴韞突然抬手,扣住她的下頜,掰轉過她的臉,強勢吻上她的唇。
許儘然大腦轟鳴,相扣的五指驟然收緊。
俯衝時,裴韞將人鬆開,許儘然還呆愣著,久久緩不過神。
過山車速度漸緩,臨下車時,她才猛地想起方珞。
不知道她在下麵能不能看得到。
腳落地,許儘然還有些恍惚,轉頭看裴韞,隻見他一臉雲淡風輕。
忽然,餘光驀地瞥見身後射來兩道視線。
許儘然一轉身,就看見兩張吃驚的臉,眼睛睜得大大的。
兩人剛才坐在許儘然和裴韞後座,顯然是發現了什麼。
裴韞也順著許儘然的視線看過去,見狀,問許儘然。
“認識?”
許儘然愣愣點頭。
裴韞看了眼從不遠處走過來的方珞,不鹹不淡地下達命令。
“解決一下。”
許儘然盯著兩人,用力點頭:“嗯!”
方珞興衝衝地走過來,“阿韞,我發現個好玩的東西,快陪我去坐那個!”
方珞的出現讓兩個男孩的表情更加複雜,在方珞注意到兩個男孩的瞬間,許儘然一把將兩人拖拽走。
方珞看著三人淩亂的背影,愣了下,“那兩個人是誰啊?”
裴韞聳了下肩。
許儘然將兩人扯到一處人少的地方,撒開手,目露凶光。
陽光男孩一個激靈,大半個身子躲到沉穩男孩後麵,露出頭。
“你不會是要滅口吧!”
許儘然眯起眼睛,“你們看見什麼了?”
林塵把頭縮到顧翊肩後,“我們沒看見你們倆親嘴!”
許儘然:“……”
瞪不到林塵,許儘然隻能瞪給他當擋箭牌的顧翊。
對上她怒衝衝的視線,顧翊淡淡開口:“原來你真不是拍照的。”
許儘然:“……”
這兩個人,腦殼有包,鑒定完畢。
許儘然沒好氣地收回視線,轉身坐上一旁長椅。
見狀,林塵湊過去,坐到許儘然旁邊,探著脖子,八卦欲十足。
“所以你們是什麼情況,三角戀?”
許儘然冷淡瞥他一眼,“彆管。”
林塵熱情不減,硬摻和進來,“從我一個男人的角度來分析,那個帥哥喜歡的人是你。”
許儘然抬起頭,視線在林塵和顧翊之間來回打量。
末了,她勾起個似有若無的笑。
“你的角度準嗎?”
林塵握拳咳了下,控訴:“你這是歧視。”
說完,他又傾身湊到許儘然麵前,傾囊傳授起經驗。
“對喜歡的人要主動出擊,雖然你不比那女的高,不比她漂亮,沒有她會穿……”
越聽,許儘然臉越黑,手裡的拳頭快捶上麵前人的腦殼時,顧翊一把捂住林塵的嘴。
微笑替他解釋:“他的意思是……心動不如早點行動。”
“對!”林塵掙開顧翊的手,認真地看著許儘然,“勇敢的人先享受男人。”
許儘然的眉狠狠一抽:“……”
顧翊扣住林塵的手腕,將人拉起身,準備離開。
他淡淡看向許儘然,“來日方長,順其自然也挺好。”
許儘然眼神黯下來,扯了下嘴角,輕聲:“來日麼……怕是沒有來日了……”
所以在過山車上,她才貪戀地攥上他的手。
所以在昨晚,她才極儘迎合。
林塵聽清了她的話,轉過身,不解地看她,“你要死了?”
顧翊拽了下林塵,示意他彆亂說話,繼而將人拉走。
良久,許儘然望著不遠處裴韞和方珞的身影。
心口發疼。
她低低答了句:“差不多。”
回到岩城後,地皮拍賣會前兩天,在江縱的不斷催促下,許儘然把偷來的標書文檔發了過去。
“儘然?許儘然?”
許儘然倏然回神,看向餐桌對麵的章小知,“啊?”
章小知仔細瞅著她,語氣有些擔心,“從出差回來,就跟丟了魂似的,咋了你?”
她還從沒見許儘然這樣過。
許儘然搖搖頭,扯出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沒事。”
章小知:“彆笑了,我怕晚上做噩夢。”
拍賣當天上午。
許儘然正要下樓去取一份文件,碰上了走廊裡被幾人簇擁著往外走的裴韞。
腳步稍滯的瞬間,裴韞偏頭看她一眼。
“跟上。”
許儘然心猛地一沉。
她從未接觸過凱特地皮的項目,他為什麼要帶上她?
許儘然和裴韞上了一輛車,後座上,許儘然扭頭,用正常的口吻明知故問。
“裴總,這是去哪兒,要做什麼?”
裴韞掀眼睨過來,眸底漆黑如寒潭沉刃,似刺破她拙劣的把戲將她看穿。
他眼神太冷,像是將兩人之間的過往悉數抹殺。
許儘然心下發寒。
這眼神逼得人要將一切坦白出口。
手機突然振動,振動了數下,裴韞才淡淡收回眼,接聽。
手機裡傳出方珞的聲音,在安靜的車廂裡清晰可聞。
“阿韞,伯父今天大壽,你沒忘吧?薈姨讓我催你完事趕緊過來。”
“嗯。”
電話掛斷,裴韞沒有回答她方才的問題,也沒有開口說話。
車廂死一般寂靜。
許儘然透過車窗看向外麵,天色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烏雲下壓,壓得人喘不過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