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淑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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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春宮。

淑妃見到雲挽時,同樣愣了下。

胞弟在世時,他的這位妻子便容色甚美,襯得旁人黯然失色。沒想到胞弟去世多年,她依舊美得驚心動魄,豔若桃李,清如月華,瞧不見一絲憔悴。

打扮素淨卻難掩仙姿,或許是已為人母的緣故,身形不同於幾年前的單薄清冷,玲瓏曼妙,婀娜似柳,雲挽身上更添了幾分柔性神輝與繾綣。

淑妃彎唇招手:“母親,弟妹你們來了。”

兩人彎腰行禮,淑妃上前扶老夫人,臉上滿是喜悅:“母親快起,一家人不講這些虛禮。”

淑妃是老夫人的親生女兒,長相與老夫人有幾分相似,五官明豔,穿戴華麗,頭上珠翠纏繞,多年的宮妃身份令她一舉一動透著雍容華貴。

與老夫人寒暄片刻,淑妃朝雲挽淡笑了笑,接著看向她身側的阿綏,神情微亮:“這位就是長綏吧,長得可真靈巧,快讓本宮瞧瞧!”

阿綏頭回進宮,麵對陌生的淑妃,他也不膽怯,上前行禮:“長綏給淑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他小小的身軀挺拔,像顆雨後剛冒出土的小春筍,學著大人模樣,惹得淑妃心中納罕,喜歡不已。

“叫什麼娘娘太生疏了,快喊聲姑母來聽聽。”她不自覺放輕了聲音。

阿綏奶聲奶氣:“姑母。”

淑妃欸了聲,心裡歡喜,拉著他的小手問:“可會看書寫字?”

阿綏點頭:“我已經學會了五百個字,會背《弟子規》。”

“背給姑母聽聽。”

阿綏清了清嗓子,開始搖頭晃腦地背誦:“弟子規,聖人訓”

一口氣背了一刻鐘,中間沒有停頓卡殼,顯然熟記於心。

淑妃對他流利的背誦很是滿意,眼中笑意愈盛,隨後又問了幾個問題,阿綏逐一回答。

淑妃感歎道:“真是羨慕弟妹,這孩子太讓人稀罕了。”

雲挽勾唇,笑意淡淡,眸底卻難掩驕傲。

老夫人哈哈笑:“綏哥兒這孩子打小就聰明,像你三弟。”

胞弟的去世也是淑妃的遺憾,她歎了口氣:“母親早該把長綏帶過來,暉兒要是有這孩子一半聰慧本宮也就滿足了。”

老夫人正色:“娘娘說笑了,三皇子天資聰穎,哪裡是綏哥兒能及的?聽說前幾日三皇子還被聖上誇讚了。”

淑妃無奈笑笑:“前陣子暉兒寫了篇文章,恰逢被聖上看到了,說是寫得不錯,有大儒之風。”

可實際上隻有內情人知曉,那段時間聖上龍顏大悅,僅有的幾個皇子皇女皆被誇讚過,三皇子並不是最特彆的。

想到資質平庸的三皇子,又見麵前的伶俐懂事的阿綏,淑妃悵然。

要是她有個親生孩子就好了,肯定也會像阿綏這樣吧?

知子莫若母,老夫人看出她的遺憾,伸手拍了拍淑妃,以示安慰。

雲挽視線在兩人之間轉了圈,將淑妃的表情收入眼底。

三皇子非淑妃親生,而是當年與淑妃一同入宮,因家世低微被封為才人的薛家女所生這件事不是什麼秘密。

薛家女去世後,淑妃懇求聖上將三皇子記在了自己名下,親自撫養。

對上她的目光,淑妃斂了斂表情道:“還是大哥眼光長遠,長綏能進弘文館,對他有益無害,隻是不知弟妹意下如何?”

她目光暗含打量。

淑妃進宮多年後弟弟才成親,因此對於這位親弟媳,淑妃不大熟。

原以為憑雲挽的姿色,在弟弟死後她會改嫁,沒想到出乎意料。

餘光掃了眼雲挽頭上的白玉梨花簪,淑妃心底了然,看來真如傳言那般,雲挽心裡還忘不了豐瀾。

淑妃神色稍緩。

雲挽此刻注意力在阿綏身上,眼見淑妃的尖長的護甲險些劃過他的皮肉,她心神稍提。

聞言她轉眸,似訴衷腸道:“妾身雖然心係孩子,但阿綏能為三皇子伴讀,進入弘文館,實屬幸事,妾身讚同娘娘與國公爺的決定。”

不動聲色將阿綏拉過麵前,雲挽低聲道:“阿綏,還不快謝過娘娘。”

阿綏肅著包子臉,一板一眼叉手:“長綏謝過淑妃姑母。”

“瞧這孩子”

一眾人被他的稱呼逗笑了,氣氛鬆快。

在長春宮用了午膳,原定是領著阿綏給淑妃過過目,瞧瞧他性子如何。

結果見了後,淑妃對阿綏很是喜愛,做主要將他留一日,說待下午三皇子做完功課後讓這兩表兄弟見一麵,免得到時在弘文館陌生。

老夫人沒有意見,巴不得乖孫多討淑妃和三皇子的喜歡。

雲挽一開始擔心,細想阿綏是淑妃親姑姑,於情於理都會將他照顧妥當,便放心下來同阿綏解釋了一番。

阿綏不想留在宮中,但他明白這裡是淑妃姑母說了算,他不願給阿娘添麻煩,於是答應地很乾脆。

後妃家眷進宮有時限規定,午膳後待了半個鐘頭,老夫人與雲挽離開長春宮。

老夫人平日裡養尊處優,步子走得慢,由宮女春棠細心攙扶。

雲挽走在老夫人右側,她不是話多的人,和老夫人關係也不親近,因此如來時般安靜。

另一側的春棠略微思索,張口:“老夫人——”

忽地瞥見遠處鑾駕,她麵色驟變。

“是禦駕。”

天子出行,閒雜人等避讓。

雲挽與老夫人也看見了數丈外,由宮人肩抬的奢華轎輦。

浮雕龍紋,攀附龍首,宮人數眾,儀仗威嚴。

毫無疑問,是天子儀仗。

避是避不開了,春棠領著兩人和周遭宮人一樣跪下。

禦輦由遠及近,所過之處一片跪拜,眾人屏氣斂息。

這時儀仗停下,禦輦停在了雲挽與老夫人麵前,隨後聽到上方威嚴之聲:

“陸老夫人?”

赫然聽到自己的名諱,老夫人心驚之餘又行拜禮:“老身陸蕭氏拜見陛下。”

景宣帝:“老夫人請起。”

老夫人顫巍巍起身,“謝陛下。”

景宣帝身著朝服,頭戴冠冕,高坐於龍輦之上,淩厲的眼眸微垂掃過眾人,睥睨之態威嚴赫赫,天子氣勢壓得人險些喘不過氣。

他淡淡出聲:“老夫人是從長春宮出來?”

老夫人不知景宣帝這話是何意,小心謹慎道:“回陛下,正是,老身進宮探望淑妃娘娘,娘娘留了我等用膳,膳後不敢打攪過多,便退了。”

景宣帝頷首,眉色疏淡。

收回視線,他抬手,寬大袖擺上金色龍紋浮動。

大太監江福盛得令,拂塵一揮,掐著嗓子高喊‘起駕’。

禦輦緩緩起步,霎時春風拂麵,絲絲縷縷清香鑽入鼻尖。

景宣帝狹眸倏眯,揚聲道:“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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