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胖那穿越萬古的、疲憊而悲傷的聲音,如同沉重的巨石,砸在心石之間冰冷的地麵上:
“……一切……的……源頭……都是……祂……”
“……那扇……帶來……毀滅……與……歸墟……的……”
“……青銅……之……扉……”
“青銅之扉……”孫銳喃喃重複著這個名字,感覺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升。她低頭看著手中那布滿裂痕、屏幕深處依舊殘留著冰冷漩渦的手機,又看看懷中冰冷昏迷的妙妙,最後目光定格在鐵胖胸口那巨大空洞邊緣深刻無比的爪印上。一個可怕的、將所有人命運串聯起來的猜想,在她心中瘋狂滋長。
“……那三道爪印……”孫銳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指向鐵胖的胸口,“……沼澤巨石上的……菌毯裡的……還有你身上的……都是……祂留下的?那個‘青銅之扉’的主人?”
鐵胖巨大的岩石頭顱沉重地點下,覆蓋著青銅甲片的胸膛微微起伏(如果那能算起伏),空洞眼窩中的暗金火焰劇烈搖曳,燃燒著刻骨的恨意與巨大的悲傷:
“……是……祂……的……爪印……貫穿……時空……撕裂……世界……也……撕裂了……我的……心石……與……堡壘……”
“……祂……是……‘寂滅之爪’……歸墟……的……代行者……青銅之扉……的……守門人……與……毀滅者……”
“寂滅之爪……歸墟的代行者……”符咒粽子眼窩裡的磷火瘋狂閃爍,沙啞的聲音帶著極致的敬畏與恐懼,“……終極……毀滅……權柄……的……具現……記錄……危險……等級……超越……上限……”它試圖靠近觀察鐵胖胸口的爪印和孫銳手中的“門之碎片”,但被那冰冷的毀滅氣息逼得連連後退。
孫銳的心沉到了穀底。她想起了歸墟中那吞噬一切的黑暗巨掌,想起了妙妙體內那同源的爪印汙染,想起了阿牧最後撲向黑暗的悲壯身影……一切的源頭,都指向了這個名為“寂滅之爪”的恐怖存在!而自己手中這塊破手機……竟然是那毀滅門戶“青銅之扉”的一部分?!
“那妙妙呢?!”孫銳猛地抱緊了懷中冰冷的小身體,聲音陡然拔高,帶著質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鐵胖!你說她體內的爪印印記……還有沼澤巨石上那個魚形刻痕……介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跟那個‘寂滅之爪’……有什麼關係?!為什麼她說‘不能進門’?!”
這是她心底最深的恐懼和疑惑!妙妙對“門之碎片”的劇烈反應,她體內那同源的汙染力量,以及她似乎知曉“門”內恐怖的警告……一切都指向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
鐵胖沉默了。巨大的身軀如同凝固的山嶽,空洞的眼窩“凝視”著孫銳懷中那小小的、昏迷的三花貓。岩石摩擦般的聲音再次響起時,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複雜情緒——是巨大的悲傷?是刻骨的恨意?還是一絲……難以言喻的悲憫?
“……她……是……受害者……也是……關鍵……”
“……那……魚形……刻痕……是……‘溯光之鱗’……最後的……印記……”
“……‘溯光之鱗’……是……祂……曾經的……同伴……也是……最後的……反抗者……”
“……在……心石……被……撕裂……堡壘……崩塌……的……最終……時刻……‘溯光之鱗’……燃燒……自身……撞偏了……祂……撕裂……核心……的……爪印……軌跡……”
“……代價……是……自身……存在……被……爪印……汙染……撕裂……印記……散落……時空……”
“……而……祂……爪印……殘留的……汙染……力量……也……侵蝕了……‘溯光之鱗’……最後的……印記……與其……糾纏……共生……”
鐵胖的敘述如同揭開一幅塵封萬古的悲壯畫卷。孫銳聽得心頭發冷,符咒粽子眼窩裡的磷火也因這驚天的秘辛而凝固。
“所以……妙妙……”孫銳的聲音乾澀無比,她低頭看著懷中昏迷的小貓,碧綠的貓眼緊閉,小小的身體冰冷,那三道黯淡潛伏的爪印如同詛咒的烙印,“……她……是那個‘溯光之鱗’……印記的……轉世?或者……容器?她體內……既有反抗者的印記……也有……那個‘寂滅之爪’的汙染?”巨大的荒謬感和悲傷湧上心頭。她一直當作家人、當作傲嬌貓主子寵著的妙妙,體內竟然糾纏著如此恐怖的宿命和力量!
“……印記……與……汙染……的……共生體……”鐵胖低沉地確認,“……她的……靈魂……是……‘溯光之鱗’……印記……轉生……的……載體……而……祂……的……爪印……汙染……如同……跗骨之蛆……糾纏……不休……”
“……這……也……解釋了……為何……隻有……她……能……感應到……‘門’……的……氣息……能……引動……心網……的……深層……聯係……”
“喵……呃啊……”就在這時,懷中的妙妙突然發出一聲極其痛苦的!在鐵胖揭露她靈魂本質的瞬間,在“寂滅之爪”和“溯光之鱗”這兩個名字的刺激下,她體內那沉寂的汙染和印記仿佛被徹底點燃!
轟——!
濃烈到化不開的漆黑氣流如同沸騰的墨汁,瞬間從她小小的身體裡爆發出來!三道清晰無比、帶著撕裂空間威壓的爪印虛影在她周身瘋狂旋轉、膨脹!碧綠的貓眼猛地睜開,瞳孔卻是一片冰冷死寂的漆黑漩渦!一股混合著巨大痛苦、毀滅欲望和……一絲源自靈魂深處、對鐵胖話語中“同伴”、“反抗者”字眼的劇烈排斥與混亂的恐怖氣息,席卷開來!
“滾……開……!……謊言……!……我……不是……!……我是……妙妙……!……銳姐的……貓……!……”妙妙的聲音變得尖銳、扭曲,充滿了非人的戾氣!她猛地從孫銳懷中掙脫,小小的身體懸浮在半空,被狂暴的黑氣和爪印虛影包裹,如同一個降臨的微型邪神!那冰冷的漆黑漩渦死死“盯”著鐵胖,充滿了刻骨的敵意和……一絲被觸及靈魂傷疤的巨大痛苦!
“妙妙!冷靜!”孫銳魂飛魄散,不顧那冰冷暴戾的氣息侵蝕,撲上去想抱住她!
“彆……過來……!……銳姐……危險……!”妙妙(或者說占據她身體的汙染意識)發出尖銳的警告,一道漆黑的爪印虛影帶著撕裂空間的尖嘯,狠狠掃向撲來的孫銳!雖然下意識地避開了要害,但那冰冷毀滅的氣息依舊讓孫銳如墜冰窟,動作一滯!
“吼——!……壓製……她……!……汙染……在……吞噬……印記……!”鐵胖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巨大的岩石手臂猛地抬起,覆蓋著青銅護腕的手掌張開,掌心對準了被黑氣包裹的妙妙!一股凝練的、帶著心石核心力量的暗金色能量洪流,如同無形的枷鎖,朝著妙妙籠罩而去!它要強行壓製暴走的汙染!
“喵嗷——!!!……禁錮……!……背叛……!……休想……再……困住……我……!”妙妙(汙染意識)發出淒厲的尖嘯,三道爪印虛影合而為一,化作一道撕裂空間的漆黑利刃,狠狠斬向鐵胖的能量枷鎖!
轟——!!!
暗金與漆黑的能量猛烈碰撞!整個心石之間劇烈震蕩!能量湮滅的衝擊波四散開來!
“不要——!!!”孫銳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她看到鐵胖的能量枷鎖在漆黑利刃的斬擊下劇烈波動,而妙妙小小的身體在黑氣反噬下,口鼻都滲出了黑色的血絲!無論是鐵胖強行壓製,還是汙染力量的反抗,最終受到傷害的都是妙妙脆弱的本體和靈魂!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內訌時刻——
嗡……嗡……嗡……
孫銳口袋裡,那塊布滿裂痕、散發著冰冷“門之氣息”的手機,突然再次劇烈震動起來!這一次,震動帶著一種貪婪的、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興奮感!
手機屏幕上的蛛網裂痕深處,那旋轉的漆黑漩渦猛地加速!一股比之前更加強大、更加冰冷的吸力爆發出來!目標赫然直指——正在激烈對抗的鐵胖的暗金能量和妙妙爆發的漆黑汙染力量!
它在吞噬!在吸收這兩股源於“寂滅之爪”的、同源的高階能量!
“糟了!……門之碎片……在……吸收……力量……加速……複蘇……!”鐵胖的意念傳來,帶著巨大的驚怒!它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力量去抵抗那恐怖的吸力!
妙妙周身的黑氣也被那吸力拉扯,變得更加狂暴不穩!她發出混亂痛苦的尖嘯!
“汪……銳姐……彆……打架……一起……回家……”
就在這混亂、悲傷、力量失控的絕望關頭,一個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意念呼喚,如同穿越了無垠的黑暗和時空的阻隔,猛地、頑強地……在孫銳的意識深處響起!
是阿牧!是阿牧那充滿忠誠與守護意念的呼喚!
這呼喚並非來自外界,而是……來自心石之間本身!來自那懸浮在空間中心、與鐵胖核心相連的幽藍心石碎片!更準確地說,是來自那張一閃而逝的、由心石碎片構成的“心網”!
隨著阿牧的意念呼喚,幽藍的心石碎片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道凝練的、溫暖的土黃色光流,如同響應召喚般,艱難地、卻無比堅定地從碎片中流淌出來!那光芒的氣息……厚重、溫暖、帶著無條件的忠誠與守護——正是屬於阿牧爪心那塊、被歸墟吞噬的土黃色碎片的力量!它在心網的連接下,竟跨越了歸墟的阻隔,傳遞回了一絲本源!
這道溫暖的土黃色光流並未攻擊任何人,而是如同最溫柔的紐帶,精準地纏繞向懸浮在半空、被黑氣和痛苦包裹的妙妙,以及……下方心急如焚的孫銳!同時,也極其微弱地拂過鐵胖那巨大的岩石身軀!
“汪……銳姐……妙妙……鐵胖……彆……打……我們……是……夥伴……要……一起……回家……”
阿牧的意念,帶著傻狗特有的執著和溫暖,如同清泉般流淌過每一個被連接者的心間。
這突如其來的、源自靈魂羈絆的溫暖呼喚和力量,如同投入滾油中的一滴清水,瞬間讓激烈對抗的雙方都為之一滯!
孫銳眼中的瘋狂和絕望被巨大的驚喜和悲傷取代,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阿牧……是你嗎?!”
鐵胖籠罩向妙妙的能量枷鎖瞬間變得柔和,那巨大的悲傷中多了一絲難以置信的動容:“……阿牧……的……執念……碎片……的……共鳴……?!”
而被黑氣包裹的妙妙,那冰冷的漆黑漩渦眼眸中,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掙紮!阿牧那熟悉的、充滿守護意念的呼喚,如同利劍般刺穿了汙染意識的冰冷外殼,狠狠刺中了她靈魂深處屬於“妙妙”的記憶和情感!
“傻……狗……”一聲極其微弱、卻屬於妙妙自己的、帶著巨大悲傷和茫然的聲音,從被黑氣籠罩的小小身體裡艱難地擠出。環繞她的狂暴黑氣和爪印虛影,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劇烈地閃爍、明滅不定!
心石之間內,狂暴的能量對抗瞬間平息,隻剩下幽藍核心碎片流淌的土黃光流,如同溫柔的紐帶,連接著悲傷的孫銳、沉默的鐵胖,以及在空中掙紮、黑氣明滅不定的妙妙。
阿牧以他獨有的方式,在最絕望的時刻,強行按下了暫停鍵,為破碎的團隊帶來了一絲喘息與……重新連接的契機。